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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天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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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似乎醉了,他说:“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没有生死,就不能分开啊。”

韩信也醉了,他注视着躺在草地上合着双眸的少年,亦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山风微伏,有风来兮,宛若佳人。

4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那一年,始皇帝崩了,即位的不是天下人都喜欢的大公子扶苏,而是秦二世胡亥。天下人人心知肚明,这是赵高和李斯的诡计。

于是陈胜吴广反了,六国的贵族反了,连他的项公子也反了。

他们在一起认识的时间已经跟他们不认识的时间差不多一样长了。现下,项羽的一个眼神韩信就能猜到有几层意思。

韩信看着浑身是血的项羽走进军帐里,两人对视一眼,相对无言。又是一场败仗。

兵法易读,真正打起仗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韩信还记得第一次相见时,他们亦曾说起兵法,彼时云置之死地而后生,而现在他们是真的站在了死地上了,却根本没有生的局面。

“秦军已连攻下我们十余座城池。再这样下去……”项羽皱着眉,灌下一口浊酒。

韩信记得他这位义弟是不能喝酒的,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拿走了他面前的酒杯。待项羽再想喝酒,却发现没有了杯子,只得一怒之下把酒壶摔碎在地上。韩信恭敬而又尴尬地伏在地上默默捡着酒壶的残片,义弟还在气头上,他自然是闭嘴的好。

自家小妹这时闯了进来,一袭雪白的狐裘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按照平常人家的年纪都该是带着孩子的娘亲了,可两位哥哥对她的宠溺让阿虞行事像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一看俩人的面目,阿虞就知道一定又是打了败仗,于是嘟嘴道:“定是哥哥没有穿那件金缕衣。”

韩信只觉得好笑,行兵打仗岂是儿戏?

倒是项羽感兴趣地多问了一句:“阿虞所言,是什么样的衣服?”

“是阿虞多年前拿给哥哥的。”阿虞说,“羽哥哥还记得吗?当年第一次看见你时,那个小男孩说我是小偷,他就是说的这件衣服,羽哥哥不记得了吗?”

“哦?那位方士吗?”项羽看向阿虞,随即又扫视了一眼站在旁边沉默着的韩信。他当然记得,他不仅记得,甚至可以说是一日也没有忘记那位方士,以及她对他说的那些话。

“是啊是啊就是她!她说,穿上了就可以有皇帝命,你们想啊,皇帝还能打败仗啊!”阿虞说完笑了起来。

听到“皇帝”两个字,韩信急忙喝止了自家小妹:“休得乱说!”

阿虞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赌气地瞪着自家哥哥,不相信他会吼自己,委屈得眼泪都开始在眼眶打转。韩信还想说什么,阿虞却一转身跑出了军帐。

韩信叹一口气,沉默了许久的项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义兄不必多虑,阿虞不懂事,戏言罢了。”

韩信深吸一口气,也释然了,兴许是真的,是他太紧张了。这六国贵族都想着复国,自然是没有人喜欢“皇帝”这个字眼的。说到底,他只是担心义弟误会。

回到自己的军帐中,韩信始终在想那件衣服。七八年前小妹拿回来这件衣服时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竟然神奇地一个字都没有忘记。他从行军行李中翻出那件衣服,七八年了,人都老了,它却丝毫没有变化,在烛光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金缕衣者,天命所归。

穿上之人可获得帝王般的星相,帝王,还会败吗?他轻轻捻起那件衣服,脱下厚重的外衣,神不知鬼不觉地缓缓披在了身上,冰凉的触感在贴上肌肉的瞬间消失,衣服像是鱼鳞一样长在了身上。不,韩信低头打量着,怎么可能是鱼鳞,这样的鳞片,就是龙麟啊。

那样眩晕的感觉又来了,好像有无数的战鼓在心中擂起,轰天的巨鸣里,他站在星辰下,睥睨一切。那种帝王般的压迫感让他迅速冒出一身冷汗,眉宇间蒙上了一层幽暗的神色。

“哥哥?”阿虞盈盈立在军帐中,犹如一朵盛放的红莲,看着韩信一身妖异的金色光芒。

韩信皱眉,朝军帐外大喝:“你们是怎么守帐的?!”

士兵跪在地上吓得磕头求饶。

“哥哥息怒,是小妹……”阿虞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自家哥哥发这么大的火气呢!她本来是想要为今天的事情道歉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哥哥竟然还在生她的气。

“还有你!军中岂是你可以闯荡的地方!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便出入我的军帐!”

阿虞呆呆地看着自家哥哥扭曲的眉宇,她只好低垂了眼眸缓缓退出军帐,她隐约觉得哥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只想着也许是哥哥心情不好吧,毕竟吃了那么多败仗。

有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她身侧,报了军情。韩信瞥了一眼自家小妹,他也觉得不应该这么苛刻,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前方军情紧急,他来不及多想,提着宝剑就出征了。

只是这一次,背水一战,他三千铁骑,冲杀了秦将十万兵马,以少胜多!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然后是彭城一役,被合围的项羽兵马在最后关头终于等来了韩信的救兵。义弟执着他的手走过三军,韩信听着呼天喊地的“韩大将军”,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意。

他竟然真的开始赢了,难道小妹说的关于这件衣服的预言是真的?他站在军帐里,脱下了战袍,抚摸着金灿灿的贴身金缕衣:“金缕衣者,天命所归吗?这世间真的有可以改变命运的衣服吗?想我韩信一生落魄,受尽屈辱,却不曾想……”他越想越觉得得意,这时,有士兵报项将军召见。

韩信收敛了笑容,披上战甲出了军帐,朝义弟的军帐大步走去。

中军帐中,韩信恭敬地垂着头,看着伏在案几上看着行军图的项羽。

项羽一直沉默着,韩信也只好一言不发。

久久地,项羽终于从案几上抬起眉眼,扫过站在案几下的韩信:“兄长用兵如神,彭城之役若不是兄长的救援,只怕是糟了。”

韩信微笑,中军帐中只有他们二人,但他还是谨慎得足够恭敬,自从他们领军出征以来,便很少有先前那般的亲近,韩信自然懂得保持适当的距离。

项羽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只是我这样败下去,怕是兄长的战功也无法抵消了。”

这笑容让韩信心里咯噔一下,他抬头看着项羽意味深长的笑容,自家义弟很少有这样的笑容,难道他觉察到了什么?那天,自家小妹在中军帐中说到金缕衣时,他这位义弟也是在场的。而且……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猛地跳了出来!他被自己瞬间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年,是那个方士给了自家小妹金缕衣,然而方士又出现在义弟的府上……他抬头看了一眼正沉默地看着自己的义弟,他努力回想着当年的那些藏在遥远岁月里的细节。

“穿上了就有皇帝……”自家小妹那天所说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天命所归,有皇帝的命还会败么?

不知道那个方士当年有没有跟义弟说起过这件衣服,看起来,就算是没有说,在自家小妹和那个小男孩闹了那个乌龙之后,义弟怕也是会问及自家小妹和小男孩的吵闹缘由的吧?

那么……

想到这里,韩信不禁开始冒冷汗。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项羽挂在墙上的宝剑,那把剑距离他有五尺远,但是距离他的义弟只有一尺。

他的目光从宝剑上移向对面的项羽,这才深刻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郎了,那个坐在高位上的,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和他一样,对军功对天下对取胜都有着强烈欲望的男人。他缓缓地拉了拉衣袖,遮住了裸露在衣服外的金缕衣。

“义兄是穿了那件衣服吗?”项羽看着他拉上衣袖,淡淡地笑着问。

韩信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扑倒在地:“信,信只是……只是觉得我们不能再败下去了,只好一试……”

他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说,他明白,只要现在自己说错一个字,也许就会脑袋搬家。他这才忽然想起,眼前他一直认为虚弱的义弟,就在上个月,在彭城之役中斩杀了和他称兄道弟的楚国大将军,自己取而代之。要带领这么大的一支军队,怎么能不心狠手辣,这样的他,又如何会放过自己潜在的敌手,因为这场游戏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啊。权力的游戏里,每个人都仅仅只有一次机会啊!

韩信趴在地上,颤抖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一双温暖的手扶起了他:“义兄不必紧张,阿虞的玩笑话羽怎么会相信呢?只是当年有方士曾经跟我说起过……”项羽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留给韩信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随即摆摆手,“罢了罢了,方士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是吧,义兄?”

韩信僵硬地抬头看着项羽,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神色,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前他相信那是兄弟之间的信任,而现在,韩信再也看不清他的笑容了,也再不肯相信了。

是夜,韩信整晚都睡不着,小妹那天在中军帐所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深处,还有自家义弟面对行军图时长久的沉默,是在对他无声警告么?韩信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家义弟嘴角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越想越是后怕。一个想法跃入他的脑海,他一刻也等不及了,后半夜匆匆起身,去了小妹的帐中。

5

阿虞只是觉得好笑,为什么兄长非要她嫁给羽哥哥?

“只有你和羽哥哥一起回到我们楚国,兄长我才能放心地为你们征战天下啊!”韩信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容。

阿虞呆滞在原地,这是要她去监视羽哥哥吗?

“是哥哥和项王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么?”阿虞问。

韩信无言以对,别过脸不再看面前的小妹,月光自中军帐外挥洒进来,无限惆怅,这让韩信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和小妹住在草庐里时的那一缕月光。久久地,他望着头顶的月盘,淡淡地说道:“这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啊。其实兄长当初在河边第一次看见你时,是去寻死的,若不是年幼的你的哭声让兄长止步,怕是也走不到今天这境况啊。退一万步讲,若不是那天你在军帐说起那件……”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要是没有说,一切也许还不至于如此吧。”

阿虞呆呆地盯着自家兄长:“是那件衣服吗?”她想起了兄长近来不败的战绩,她也想起了当年拿到这件衣服时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金缕衣者,天命所归,可以让一个人有皇帝命的星相。

“这件事就这样吧。”韩信说,“也算是把你养大的一个交代吧,你嫁给他,下半辈子哥哥就不再担心了。”

她看着兄长的背影,终于明白了这件事没得商量,于是她微微朝自家兄长恭敬地施礼:“兄长放心,阿虞承蒙兄长抚养,自是知恩图报的人,唯有谨遵兄长安排。”

韩信没有看自家小妹一眼,他只是望着头顶的月光出神,心口一片冰凉,强迫自己说出了那句话:“哥哥还有最后一件事要拜托小妹。”

阿虞一直低着头,眼泪不知何时溢出眼眶。多年前,她跟着哥哥忍饥挨饿,风餐露宿,没有哭过;行军打仗,看着哥哥血肉模糊抬回来,她也没有哭过;现如今,面对着这个想要把自己当作筹码推出去的哥哥,她却哭了。

真不争气啊。她在心底责怪自己。

“等你嫁过去之后,关于那件,那件衣服的事情,哥哥希望只有你知我知。”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最后一滴眼泪,看着那滴眼泪滴进军帐的沙土里,嘴角浮上一抹微笑,抬头看着自家兄长:“兄长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韩信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扎进了一把刀子。

他猛地回头,揪起面前小妹的衣领,颤抖着,剧烈地摇晃着她:“我……我也是!被逼得没有路走了!你以为兄长我!愿意这样子吗!”

她一直沉默着。

他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忽而松开了手。

韩信看着自家小妹整理好衣领,她再次恭敬地施礼:“不过,阿虞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韩信再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等待着。

“兄长忘了当初在河边项王说的那一番话了吗?”阿虞自嘲地最后看了一眼镜中人,转身离去,站在军帐门口,她停住脚步,“哥哥怕是还忘了一件事,那件衣服,说起来,也不是哥哥的。”

韩信静静地站立了很久很久。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匹夫见辱,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此乃真英雄也。”这是当年项羽对他受胯下之辱的评价。

他一直记得的,记得死死的。

他只是没有想到说这番英雄之语的项羽听闻这个消息时,只是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韩信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他这一出如此明显地利用小妹和项王攀住亲家关系,再留一手让项王退居后线,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在赌。他在赌自己手里的军马和战功,足以让项王接受这些看似合理的要求。

见项羽久默不语,韩信冷冷地打破了沉默:“义弟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我身为义兄,也该替你谋划。”韩信淡然道。

项羽呆呆地看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他觉得自己就像那抹青烟,虽然看似飘逸自由,实则却被困在铜炉里无法脱身。

韩信恭敬施礼:“如今楚国已复国,等成婚之后,义弟便可与小妹回故土,信自当替义弟争霸天下,等信扫清暴秦残兵,自会归来与义弟团聚。”

项羽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面前他尊称为兄长的韩信。这么想让他退出吗?他裹紧了身上的长袍,他只是觉得冷,彻骨的冷。他缓缓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最后看着面前的韩信:“我明白了,就按照兄长的意思办吧。”说罢,他转过身,和那几缕青烟融为一体,赤色长袍下,他攥紧了瘦弱的拳头。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方士给他讲过的那些话,还要继续相信那些话吗?他苦笑一声,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韩信看着义弟的背影,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成了亲家,他就等于拿到了那道护身符。

“义兄还记得当年在府中看到的方士吗?”项羽忽然侧过身问。

“记得。”韩信冷冷地应了一声。

项羽苦笑一声:“有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要跟义兄说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信的项上人头都是义弟的,义弟想要什么?但说无妨。”韩信死死地盯着义弟的侧脸。

项羽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帐中的青烟也随之缭绕,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只是没想到小妹成婚没过几天,秦军就趁机袭营。将士们苦等了半天,韩将军还是没有出现。

韩信正满头大汗焦虑地在军帐中翻箱倒柜。

怎么可能不见了?他不过是睡了一觉,甚至连睡觉都穿着它,怎么会不见了呢?

军令已经催了七八次了,韩信终于叹一口气,颓丧地领兵出征了。只是在出军营时,回头看见了和项羽站在一起的自家小妹,她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哥哥自当努力杀敌,小妹等你消息。”小妹的目光落在他的袖口,随即似笑非笑地道了句:“找不到了,其实也是天命所归吧。”

韩信一怔,她曾对他说过,那件衣服并不是他的,是啊,那是她送给他的。韩信明白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找不到那件衣服了。而她纤细的身影在这时决绝地闪过他的身侧,消失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里。

一定是她!

韩信又气又恼,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上了战场。

这一战,秦将几乎生擒了韩信,幸好项羽及时出现,以三百死士切进秦军军营,换上楚军大旗,秦军误以为中军已被攻破,几十万大军慌忙撤退,楚军趁机劫掠,转败为胜!

自家义弟原来这么会打仗?

韩信越想越觉得蹊跷,他刚丢了金缕衣,自家义弟就打了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胜仗……

还没有回营,韩信就被降了军职。

中军帐里,韩信死死地盯着项王的衣角。

“前次义弟说起当年的那方士,话只说了一半,今日可以讲完了吧。”

项羽沉默地背对着他。

“那方士究竟和义弟说了什么?义弟但说无妨啊。”韩信步步紧逼。

项羽转过身来,长久地注视着他:“当年义兄也曾说过,羽背负甚多。义兄自是该懂得这些瓜葛。”

韩信发现自家义弟是越来越会跟自己拐弯抹角了。

项羽皱眉,随即说道:“羽自然是懂得,兄长如此焦虑,是因败仗而起,但胜败乃兵家常事,兄长不必太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项羽伸手拍拍韩信的肩膀,转身走到帐中行军图旁。

想到那道背影里面穿着的是本属于他的金缕衣,韩信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恶气。他猛地站起来,面对着自家义弟的搪塞,正准备直接问出那句他忍了许久的问题:到底是不是他,拿走了那件衣服!

然后他看着项羽从墙上取下那把宝剑,拔出了寒光毕现的利刃。

韩信愣愣地看着项羽手中的兵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义兄,你……你这是怎么了?”项羽挂好宝剑,扶起了他。

韩信战战兢兢地起身,他终于又一次体会到了当年孤苦飘零时的心情。比死更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

韩信呆呆地看着面前笑眯眯的义弟,他心里除了寒冷还是寒冷。穿着他的金缕衣,对他拔出宝剑,却还能如此微笑,金缕衣,果然是可以让弱者变得强大的宝物啊!

韩信恭敬地对面前的项王施礼:“信无事,只是一时恍惚,想起了一些往事。”

项羽不置可否,松开了他,忽然感慨了一句:“我们好像很多年没有一起骑马,一起舞剑了。”

“是啊,很多年了。”韩信冷冷地瞥了一眼义弟的衣角,淡漠地道。

也许,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了。

6

短短一载,韩信如今又变成七八年前的他。自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败,直到降为守门的士兵,再也无职位可降。项王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项羽,他已经是威震秦帝国的楚霸王。

想到这里,韩信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远处的日落余晖,他又多活了一天。

他知道这是他义弟的游戏,不杀他,也不囚禁他,可是却又提醒他:如果他想要我的项上人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皆是因为那件衣服吗?韩信知道战无不胜的自家义弟现在肯定就穿着那件衣服,而且他更加确定小妹已经把金缕衣的细节悉数告知了她的夫君。

项王和小妹每天都从他面前经过,他守的就是他们的军帐,小妹似乎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他却根本不想和她说一句话。若不是她,他估计也不会有今天,他对她的恨意,埋在心底许久,如今已是参天大树,他几乎都想不起来那些从前相依为命的日子了……而项王则是每每看见他,都要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微笑闪身进入军帐,和那些将军讨论军国大计。大家都觉得项王够义气,还记得他这位落魄义兄。但那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侮辱,像是主人在拍打自己的狗一样,不是吗?

他其实很多次想到了死,却总在最后一刻想起那件金灿灿的衣服。于是他活了下来,静静地忍受着一切,也等待着。

只不过他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件金缕衣。他几乎每天都在看着项王的衣角,渴望着有那么一刻可以证实他的想法。与此同时,他也看着项王成为打不败的西楚霸王,他现在还要杀刘邦,那个当年和他们一起打天下的老头子,当年自己可没有少嘲笑刘邦,说他这么大岁数了就别出来凑热闹了,那时义弟还时常阻止自己嘲笑刘邦。如今呢?如今义弟要在鸿门这个地方,杀了刘邦。

他也变了啊,是因为那件金缕衣吗?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萧何追出来的时候,眼看着刘邦骑着马跑出军营,才松了口气。回头看见站在军帐外的韩信。

韩信对刘邦这群人素来没有好印象。

“韩将军辛苦了啊,这么冷的天还守在外面。不如随我去汉营一叙,刚好有一些秦王宫的好酒哇!”

“萧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现在不便前行。”

“有何不便,”萧何眯着眼睛微笑着,“韩将军是放不下项王还是小妹啊?”韩信沉默不语。萧何坦然一笑,直起了身子,“莫不是除了项王和小妹,还有别的东西?”萧何从怀里露出一角金灿灿的光亮来。

韩信一下被震住了,直到被萧何拽出营门,他才顾得上回头看一眼背后越来越模糊的军帐。

巴蜀的岁月是漫长的。韩信在萧何为自己安排的府中度过了大半年的时光,他本不该相信刘邦这个人的,金缕衣是天命,他竟然小儿科到相信刘邦会把这件衣服让给他韩信吗?真是可笑。

“韩将军好雅兴。”萧何笑眯眯地出现在他的塌下,这府中本来就是萧何安排的软禁他的地方,萧何想什么时候来自然就是什么时候来。

“萧大人有什么指教吗?”韩信冷冷地问。

“听说将军每日无聊,我特地送上一件衣服,给将军消遣消遣。”萧何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赤色的包裹。

包裹一层一层地掀开,金灿灿的衣服呈现在韩信的眼前。

“你们早据为己有了,又何必拿我消遣。”韩信冷冷道。

“汉王知道这是将军的爱物,这次是真的要带给将军,将军要是有意,那就随萧何走一趟,去见见汉王?”

韩信缓缓伸出手,抚摸着那抹金芒,时光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亭长家的残羹剩饭,河边无赖们臊气的裤裆,跪在地上向自家义弟求饶的自己,小妹冷淡的目光……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些饱受屈辱的日子了,再也不想了!

那种让人沉迷的眩晕感嗡嗡地拍打着翅膀又来了。

一抹幽暗的微笑浮上韩信的嘴角,他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那件衣服。

时间在这一刻,伴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碾轧过一切障碍。

7

“兄长被封齐王了吗?”虞姬轻轻把一袭赤色红袍披在项羽身上。自从几年前自家兄长受了刘邦的大将军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已经连攻下了几十座城池,项王军队节节败退,他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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