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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敬爱师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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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的脸格外阴沉,窗外的暖阳都驱散不了满屋的阴霾。

天底下没有哪个学生不怕夫子,也没有哪个弟子不怕师长,睡得不省人事的将夜除外。

课堂上一双双眼齐刷刷看过来,似看好戏般。

闻人玥哀叹:兄弟,自求多福吧,我救不了你了。

将夜睡得迷迷糊糊,梦里都是师尊,他很久没梦到师尊阴鸷嗜血的模样了。

但还是令他惶恐,师尊一双缱绻多情的桃眸直勾勾望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凑地很近,仿佛还能感觉到师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他闭眼不敢看,但总不能继续逃避了,他试图睁开眼,义正言辞地告诉师尊:“我不行!我不可!我不是渣……”

“渣?你也知道你是学渣?”

蓦地惊醒,眼前一张放大的沟壑纵横的脸吓得他顿时惊叫一声,霍然跳起。

呜呜呜,明明是师尊那张俊美的脸,怎么转眼间就变成皮松肉皱的老脸了?

难道这是在警告他,什么是红颜枯骨吗?

不对啊,师尊虽然年纪大,但他那是美得比较久,以后也会继续美下去!

将夜双臂交叉抱着自己,后背紧紧贴在墙面上,瑟瑟发抖,杏眸瞪得圆溜溜,惊恐地看着玄明。

玄明长老却笑了,但他笑起来比不笑还恐怖:“睡醒了?您睡的可还满意?要不要老夫给您抬张床进来?”

将夜咽了咽唾沫,余光瞥见闻人玥在使劲给他使眼色,他才蓦然发现原来自己现在在早课的课堂上。

都道他是神隐峰仙尊的徒弟,身份尊贵,旁人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他便也觉得玄明长老只是长得磕碜了点,应该也是挺照顾他的。

毫无危机意识地摆摆手,客气道:“不了不了,不必如此客气,课桌也能凑合睡。”

“哈哈哈……”

周遭的弟子哄堂大笑。

将夜懵了,见闻人玥一脸颓丧默哀的样子,又转头看玄明胡子都气得吹飞的模样,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玄明长老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实在不行我回去睡就好,不用刻意给我准备床榻。”

“呃……”玄明的脸又黑了一层。

将夜慌了,又改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在课上睡的,我……”他眸子一转,见玄明手上攥着的纸张,立马福至心灵。

“我是因为昨夜学习太认真,挑灯至深夜,为了学习,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才导致精神不佳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玄明的脸已经黑的只剩下花白的眉毛和胡须还能被看清,他“啪——”地一声,将手中攥地皱巴巴的纸卷扔在桌上。

“这就是你挑灯至深夜写出来的?没看出来你也叫闻人玥啊,你要不要干脆改个名字算了!”

将夜一愣,垂首看去,纸上署名竟是闻人玥!

两份闻人玥的作业……

闻人玥脸一红,心虚地不敢看将夜,他昨晚怎么就连名字一起给抄上去了呢?!

将夜前几日还在大放厥词地说:课业什么的都去死吧!

转眼间,打脸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点防备。

闻人玥曾说过他走不成的那张乌鸦嘴终于应验……

结果很明显,玄明长老一向公道,惩罚起弟子才不管他身份如何,后头矗了哪座大神,只管按照规矩罚。

散课后。

将夜捂着被抽地红肿的掌心,哈斯哈斯地吹着气,眼眶红红的,泪珠子都在里头打转,险些滚落。

上辈子就算做不完作业,考试考砸了,顶多被老师恨铁不成钢教育一通,他都习惯了,脸皮该厚的时候也挺厚的。

虽然……但是……

古代怎么会有体罚啊喂!

委屈死了。

但一想到自己是绝世猛一,他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将泪水收回去。

绝不能向这种微小的困难低头屈服,要不然以后还怎么守护师尊?

看了眼一样捧着高高肿起的掌心,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的闻人玥,他心里挺歉疚的。

他脸皮厚,最多受的皮外伤,闻人玥不一样,他是学霸,只有被长老夸赞的份,那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啊……

“对不起啊,兄弟,是我连累你了。”

闻人玥眼眶红红的,同他一起抱膝坐在石墩上,嘟嘟囔囔道:“没关系,谁让是你呢……”

后面说了几乎模糊不清的话,将夜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闻人玥摇摇头。

“咦?它怎么发光了?”

将夜勒起袖子,手腕上缠绕的十来道蚕丝线迸出柔白的光芒。

闻人玥:“弟子契亮了啊,那是你师尊在找你。”

师尊找他?

找他什么事啊?

不会是经历了一夜凭阑独坐,仰望月空,舔舐伤口后还是觉得意难平,想要挽回他,和他重温鸳梦吧?

将夜有些惶恐。

但闻人玥道:“你还是快去吧,要不然它会一直闪。”

将夜勒下袖子盖了盖:“这样就看不见了。”

“呃……”

“仙尊要是找你有急事呢?就算你不回应,他也会传唤小童来寻你的。”

将夜:“……”

他还是去了神隐峰。

师尊已经在水榭等着他。

遥遥就瞧见师尊斜靠在幽昙前的藤椅上,双目轻阖,似是在闭目养神。

但也有可能是昨晚为两人之间的纠缠而深思了一夜,这才眯了会儿。

花丛中簌簌抖动,不一会儿钻出一只皮毛雪白的小猫儿,绕着师尊的藤椅遛达了几圈,便躺在师尊衣摆下打滚舔毛。

舔地正欢,圆溜溜地大眼睛一抬起就对上将夜,「咿呜」一声,迅捷地朝他奔来,一个猛子扎入将夜怀里,就开始「咿呜呜」地叫着。

将夜刚想做出禁声的手势,叫猫儿别吵到师尊,就听腓腓道:“他没睡着。”

将夜感叹:也是,肯定睡不着。

等待一个同自己分手的男人来结束这段关系,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睡?

师尊见他来,掀开桃眸,微微起身,支颐侧坐看着他,一下子就瞥见他用手背托着猫儿,朝下的掌心一片红肿。

薄唇轻启:“怎么回事?”

说起来将夜有些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话说了。

师尊起身,走到他身边,将猫儿抱到藤椅上,而后握着他的腕,微凉的触感激得将夜一颤,像是被电流贯穿过全身。

皮肤的触碰让他更加惶恐。

却见师尊只是酝起一股灵力,转瞬那股灵力像是微凉的山泉,一丝丝漏入红肿的掌心,刹那间,刚刚还火辣辣的手顿时不痛了,只是还肿着。

师尊问:“不喜欢上玄明的早课?”

将夜本能点头,不说上辈子上够了课,也不说遇到的夫子很凶悍,就单单捡起每天都要早起这一条,他都有些恐惧。

师尊面色不显,眼底却闪过一抹笑意:“不想去就不去了,明日我同玄明说一声便是。”

“啊?”

他先是一愣,才后知后觉兴奋地笑起来,圆润的杏眼都快弯成月牙了,咧开的唇角边绽出两点梨涡,比闷头叹气的样子要好看很多,显得很……甜蜜?

云谏被自己这奇怪的感受逗乐了,也陪着他笑笑。

只是他笑起来依旧是清冷淡泊的,唇角虽勾起,眼底虽有情绪,却并不浓烈。

“多谢师尊!”

云谏点点头:“你若不想上早课就可以不上,不想修炼也可以不修炼。”

反正他有的是灵丹妙药,就算不修炼他也可以延长他的寿数,让他在自己身边当个消遣的玩意儿养着也不错。

岂料少年眉头一皱:“那不行!”

见师尊桃眸中满含困惑,将夜笑嘻嘻道:“我只是不喜欢上早课,其他的修炼不能落下的。”

“因为……”少年的目光蓦地诚挚起来,像是宣誓:“我答应过了要保护师尊的,要是不好好修炼,那以后遇到那些觊觎师尊的人,我怎么打得过他们呢?”

云谏微怔。

一时不知是惊讶于他大言不惭地要保护自己,还是困惑于他怎就如此笃定有人觊觎自己?

这千年来,哪里会有不自量力到胆敢觊觎他的人?

唯一一个,也就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少年倒不是妄言,他眼底有光,在闪烁,明晃晃地告诉他——他要保护他。

云谏想为他的天真笑笑,却笑不出来,反倒心底憷涩。

“你要……怎么保护我?”

他只是试探地问问,并不指望少年作答。

将夜却诚挚道:“守在师尊身边,不让任何人爬师尊的床。”

云谏:“……”

他高估他了,想从将夜嘴里听到超过三句的正经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该奢求的。

师尊没再同他继续这个话题,生怕这孩子嘴里又蹦出什么虎狼之词。

“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告知你。”

“我知道。”

“你知道?”云谏眯眼:“你知道什么?”

“我就是知道!”将夜脸一红,闷声道:“师尊昨夜肯定没睡好。”

倒不至于,不过是简十初送来的一张请帖罢了,寥寥两页字,不至于让他彻夜通读。

将夜闭了闭眼,又道:“那件事,师尊不能再想了,没有好结果的,若是师尊还是想不通,弟子宁愿将自己逐出师门,也不愿再给师尊徒增烦忧!”

“呃……”他好像明白了。

云谏抬起掌心变换出的卷轴就往将夜脑袋上拍去。

满脑子到底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头顶的软发被拍地弹了弹,才恢复原状,将夜抬起一双不解的眼,似犬类幼崽般迷惘地眨了眨。

云谏叹息道:“七年一届的仙门弟子试炼马上要开启了,这一次各门派的新秀都会来云缈参加试炼,这一次简十初来问我,你要不要参加,我替你应了。”

“啊?”

将夜很震惊,也不知是话题转换地太快,还是刚发誓要好好修炼,就马上赶鸭子上架太突然。

总之他眼底的情绪像是泼墨调色盘,所有颜色都轮了个遍,愕然的情绪还是没压下去。

云谏:“你不用怕,只是弟子试炼,实力都在筑基到元婴期,不会遇到什么难控的凶险,输赢不重要,就当作体验就是了。”

将夜唉声叹气:“师尊,那你知道我什么修为吗?”

师尊:“金丹?”

将夜摇头:“最次的那一等……筑基。”

师尊:“……”

他顿了顿:“其实试炼还有半月才开启,你还来得及。”

报名都替他报了,总不可能临时反悔。

云谏忽感自己这个师尊当地似乎不是很称职,竟连弟子的修为几何都不知,就算是当个玩意儿养在身边,至少也得让他有点自保的能力。

否则就算他平时护得住他,也难保在月盈之夜发生点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这样吧。”云谏道:“即日起,你搬来神隐峰,我教你,这样会快一些。”

“师尊不是说输赢不重要吗?”

“确实,但是这次钟离泽也在报名的弟子当中。”

“哈?”将夜原本就委屈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这件事确实也让云谏意外,他抽的那顿鞭子,不卧床三个月能好?

但唯恐这人将怨气撒在将夜身上,云谏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告诉将夜。

“你可知腓腓已是化神期修为的神兽,为何还会被钟离泽一个元婴修士所捕获?”

不出所料,将夜对此一无所知,茫然地瞪大眼睛,脸色依旧苦哈哈的。

“他身为首席,自然什么好的资源都往身上堆,修为不够,神器来凑,他捕获腓腓的天织网就是难得一见的神器,别说化神期神兽,就算是渡劫期的,也有一定机率落败。”

将夜的面色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好家伙,这是个氪金玩家,那还比个屁啊!

师尊又道:“像这样的神器,他手上有好几件。”

“呃……”

“师尊,我虽然别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有一样做的很好……”

“嗯?”

“我退堂鼓打得特别好!”

师尊却笑笑,这一次笑意似乎要浓郁一些,但依旧淡泊地很难捕捉。

“是谁说要保护我的?”

眉头拧成结,将夜脑袋上的那撮软发蔫耷耷地晃了几下。

师尊的话像是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打脸。

他攥起拳头,心中不甘,他怎么能怂呢?!

不管是为了给腓腓,给自己讨个公道,还是为了以后好好护着师尊,他似乎都必须往前走,要是一直这样畏葸不前,恐怕曾经的豪言壮语刹那间就变成了笑话。

师尊掀起长睫,瞥了一眼内心挣扎的小徒弟,叹了口气道:“你若实在是害怕,也没关系,我去将早已收录在册的名简讨回来便是。”

“不!”

软发瞬间支棱起来,都快立成避雷针了。

将夜毅然道:“我去!”

……

当天夜里,将夜就卷铺盖滚到神隐峰,他不打算常住,除了两身衣裳也没带别的东西,小小包袱背上山,却觉得心跳加速。

他紧张啊!

这事说好听的,叫师慈徒孝,闻人玥还替他高兴来着,他也尝试过自我安慰,这样靠近师尊,更有利于保护师尊呢!

但是他骗不过自己的心,搬来神隐峰与师尊同住,这叫什么?

这叫《和平分手后我们又同居了》、《本该be的我们可能会he》,再或者从师尊角度就是《要你死在我眼底》、《玩转渣攻的一百种方法》。

将夜猛地摇摇头,他怎么又将师尊同那种阎罗王、白无常挂钩了?

好在这些天,师尊除了找一些速成之法教他修炼,别的也没提起,将夜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真觉得师尊想开了。

他们之间从那种扭曲的,病态的关系转变成真正的师慈徒孝。

这些日子,将夜说不上修为突飞猛进,但好歹施展出的灵力没那么时灵时不灵了。

转眼,距离仙门弟子试炼,只剩下三日之期。

各个门派的掌门和氏族家主,带着自己门下的优秀弟子入住云缈。

一时间,云缈山热闹非凡,最忙碌的恐怕就是掌门座下首席弟子钟离泽了,他浑身上下充满谦逊矜贵的气质,迎来送往,尽显斯文儒雅。

将夜陪着师尊下神隐峰,进了试炼场周围的楼阁。

这里视野开阔,试炼场前摆放着巨大的水镜,是用来现场观察进入秘境的弟子行踪和身手的。

而周遭耸立在高台上的阁楼两侧便是用来给各位掌门、家主,以及尊者们休息的场所。

师尊不喜热闹,也不愿与人寒暄,就早早进了自己的厢房歇息品茶。

将夜多日不见闻人玥,两人凑在一块谈天说地,朗朗笑声自楼下传来,云谏便凭阑斜倚,时不时送去几道目光。

许是教育徒弟得了乐趣,云谏竟觉得人生似乎也没那么乏味。

自己都不知,看着小徒弟与人攀谈,活泼灵动的模样时,他唇角早已扬起,桃花眸中流露出浅笑。

看了会儿,便觉楼下各个门派之间的寒暄吵闹,那时不时瞥向阁楼,扫他身上的目光碍眼,便阖了窗棂,闭目养神。

而楼下的试炼场上,将夜正同闻人玥斗嘴,便来了不速之客。

闻人玥早已知晓首席干的好事,自然将将夜护在身后。

“首席师兄来此作甚?看您迎来送往,比那春楼门口站着的鸨母都忙,可不好耽误您时间。”

见钟离泽脸都黑了,将夜噗嗤一笑。

闻人玥这张嘴可真毒啊!

试炼场上聚集了各个门派的弟子,足有上千,钟离泽再是不舒服,也不可能当面卸掉伪装。

他保持着微笑,对闻人玥客气道:“师弟,我刚瞧见长澜仙君似在找你,想必有急事。”

闻人玥皱眉,师尊怎么这个时候找他?

将夜道:“你去吧,大庭广众的,他面具还得好好戴着,也做不了什么。”

闻人玥想想也是,离开前嘱咐道:“他说什么你都别信啊,这张嘴惯会骗人!”

将夜点头,他又不傻,有什么事能骗得到他?

只要他在人群中,钟离泽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钟离泽始终保持着那张令人作呕的君子面庞,温和道:“多日不见小师叔了,小师叔这次能参加仙门弟子试炼,还真是让我惊讶啊。”

将夜:“想说什么,直接说,这么弯弯绕绕干嘛?”

“好。”钟离泽不兜圈子,就像是唠家常一样随意道:“不知小师叔可曾了解过这场弟子试炼有哪些人参加,我帮小师叔介绍介绍吧。”

“陵华宗的曲一峰、段海崖,邵阳派的巫莫非、乔星云、赵兰,还有……”

他说了一大串门派和名字,将夜觉得他奇怪又聒噪,觉得无聊正想转身离开,听到接下来一句话时,却如遭雷殛,浑身颤抖。

“你说什么?!”

钟离泽笑笑,瞥了一眼三楼阖上窗的那间厢房,一字一句,犹如魔咒。

“我说——他们去了仙尊的厢房,一起去的,大约是仰慕仙尊要去拜见吧,但我不明白他们拿那间房的钥匙做什么。”

“啊,对了,今日所供的茶水都是陵华宗所赠的呢,仙尊似乎……很喜欢喝,多尝了几杯。”

那些名字,勾起他对原文渐忘的回忆,如针扎,如刀刺,直兀兀地戮进他心中。

近乎崩溃。

他甚至想不顾一切一拳揍上去,将人面兽心的首席干翻在地,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就算他修为不济又如何,就算打不赢又怎么样?

但是……

他没有动手。

几乎是咬碎了牙,掐出了血,才生生抑制住这股想杀人的冲动。

师尊……师尊还在那紧阖的窗棂之后。

即将遭遇……正在遭遇……还是已经遭遇……

他不敢想,拔开腿就往阁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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