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2)
第17章
孙头头:“我其实,蛮可怜你妈的。你和你爸,都不爱她。都是她在爱你们。”任天真:“你不要挑拨离间。我怎么不爱我妈了?”孙头头:“我吧,没有妈。但我要是有妈,我肯定舍不得为了外人让她难过。我要是你妈,我就再生一个,然后跟你这个没良心的一刀两断!”任天真自信地笑:“我妈才不会。她最爱的人就是我。”孙头头:“那你走了,我怎么办?”
任天真奇怪地看着孙头头:“我走跟你有什么关系?”孙头头:“你们走了,家里这四个大佬八只眼睛不全都放我身上了吗?这是007啊!我不行的,你们还是别走了。”任天真:“你要好好珍惜我们还能帮你分担火力的日子,没几天啦!”宋灵兰推门走进来。孙头头十分有眼色地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我去帮小权权抓药!”孙头头出去后,茶水间里一阵沉默,任天真心无旁骛地继续手上的工作。宋灵兰:“我是你妈,你真打算为了萌萌就一直这么跟我对着干?”任天真:“我是你儿子,也是萌萌的医生。你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萌萌不是,现阶段,二选一我必然会选择她。”宋灵兰着急:“萌萌她是个病孩子,于情于理你都不能跟她有私情,否则我们没法跟人家父母交代!”任天真到嘴边的解释没说出来,故意看着宋灵兰邪邪一笑:“我要是真的跟她好了,她爸妈高兴还来不及吧!把这么一个包袱就转交给我了。”宋灵兰简直要被任天真气死了:“你从落地起,妈妈就尽量不让你受我受过的委屈,所有你想要的自由我都给你了,但只有在儿媳妇这件事上,你必须要听我的!”任天真:“为什么?我选老婆为什么要听你的?”宋灵兰:“因为你不是在选你自己的老婆,你是在选我孙子的妈!”任天真:“不要想那么远,说不定我都不会生孩子。”
宋灵兰没想到任天真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你这又是什么话?”任天真:“妈,你真的脑补太多了。你的势力范围只有我爸,你不要越界了。”宋灵兰气得胸口起伏,但宋灵兰克制住情绪,迅速计算得失:“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我不能让你们离开我的视线。萌萌可以留下,你俩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比较安心。”任天真看着宋灵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任天真:“这个家里你说了算。”宋灵兰转身走人,留下扬扬得意的任天真掏出手机。任天真:“不好意思,房子我不租了!啊!对!”
两辆改装后的皮卡车在山路上一路颠簸。药农带着彭十堰、赵力权、杨小红和几个同学在前面带路,任天真开着车,任新正坐在副驾驶,宋灵兰、孙头头和许萌坐在后排跟在后面。前面一辆车上,晕车的彭十堰抱着塑料袋就没起来过。杨小红嫌弃地贴近车门,转头呼吸窗外的空气,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包湿巾纸递给赵力权,让他递给彭十堰。后面一辆车上,众人也是被颠得一脸菜色。孙头头颠簸摇晃着叽歪乱叫:“我咔咔咔!我背后有几根脊椎骨,被颠得我都数得清了!要断了呀!师父,不是去义诊吗,怎么又进山了?”任新正:“附子要赶在寒雪之前育苗,所以我们先看看附子育苗,再去义诊。”宋灵兰:“地震对附子的收成影响很大,这几年每年育种我们都会来。最近好多了,今年给医馆供的有质又有量。”说话间,皮卡又从一个坑上越过。孙头头:“我滴孙,你慢点呀!这不是在开拉力赛,再颠我就要吐了。”任天真:“我也不想啊!今天还要爬好久的山!不开快点天黑前到不了。”突然进入一段泥泞的山路,飞溅的泥水甩了开着窗的众人一脸,大家手忙脚乱一边擦脸一边摇窗,十分狼狈。孙头头接过许萌递来的湿巾纸:“真的绝了,我今天还穿的是白色啊!”车里面色稳定的只有任新正和宋灵兰。宋灵兰一看就是久经沙场。孙头头:“窗户不能关,我要吐了!姜还是老的辣!这么颠一路,师父师母都没事。”宋灵兰:“我这一辈子,大部分时间就是跟着你师父天南地北,这算什么?一个月不洗澡的日子都过过。天真,听个歌让我们打打岔。”任天真打开音乐,山里收不到广播信号,只有原来车里自带的歌。从《甜蜜蜜》到《爱情鸟》,从邓丽君到杨钰莹,老歌金曲串烧一首接着一首。孙头头几乎每一首都可以跟唱,还能准确说出这是哪一年哪部热播剧里的歌,一个人嗨唱车载ktv。
宋灵兰和任新正难得没有嫌弃孙头头吵,许萌被她带着偶尔也能哼上一两句,任天真则手指不自觉在方向盘上打节奏,嘴角微微上扬。《虫儿飞》的前奏一响,孙头头突然安静下来。宋灵兰:“这首歌好耳熟。”任天真从后视镜观察孙头头,看到她头靠在窗户上,安静地看着窗外,任天真默默将《虫儿飞》设置为单曲循环。过了一会儿,宋灵兰突然开口:“天真,换一首,不要老放这一首歌。”任天真:“这首好听。”孙头头转过头,在后视镜里与任天真对上眼神,笑了起来。孙头头不再闹腾,在音乐声中迷迷糊糊闭眼睡觉,车里难得安静。
再往前车无法进入,要开始爬山了。众人从皮卡里逃出来。彭十堰:“我天!总算能下车了。再坐一会儿我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孙头头爬到高坡,伸手拉住任天真,一提劲儿把任天真拎上来,又把萌萌拎上来。然后大家走在前面,孙头头断后。任天真忽然回头,也伸手给头头:“拉着。”孙头头:“不用。”任天真:“不行。得拉着。谁知道你会不会抓个蝴蝶就溜走了。大山,会迷路。”孙头头嘿嘿一笑,大方把手交给任天真。任天真:“你为什么喜欢那首歌?不像你的风格。”
孙头头一愣,看着任天真,任天真开始哼《虫儿飞》。孙头头笑了,跟任天真荡着手一起唱。许萌站在前面等任天真,也伸着手,三人手挽手荡着唱歌。孙头头:“我从小就精力旺盛,不睡觉。孤儿院里有个保育员阿姨会抱着我一边唱歌一边在小院子里绕圈,直到我睡着为止。我是洪水孤儿,从来没有我妈的记忆,我自己印象里唯一有母亲感觉的记忆就是我把脑袋挂在阿姨肩头,听她唱《虫儿飞》。”
任天真侧过脸看着孙头头陷入回忆难得一脸温柔的微笑,忽然就心疼了,他宠溺地把孙头头的头拉在肩头揉了揉:“你喜欢听,回头还给你放。”孙头头不习惯跟人那么亲昵,赶紧跳开了。前头,大家望着连绵的山影,不知道附子田在哪里。赵力权:“任师,附子田在哪里?”任新正指着对面一处凹地:“那就是附子田,很近的。”看上去的确不远,只要翻过一座山头就可以。
孙头头从后头跑上来:“冲呀!”她自己缓解了她不适应的亲昵,而许萌则乖巧地靠在任天真肩膀上。
看上去很近的距离实际上还挺远,众人要先上山再下山涧,再爬上去后绕一圈才能到。师承班众人从早上十点一直爬到下午五点,日头渐落,众人终于到达附子田边。药农为了行走方便,用两个竹筒相连盖在凸起的石块上改造出一条青黑相间的小路一直通向几座山间的凹地,石路两边是五颜六色的野,远远望去,大大的夕阳挂在一边,起垄栽培的附子苗随风而动,美不胜收。附子田旁就是药农搭的简易药舍。
晚餐是云腿炖附子乌鸡汤,正吊着一口巨大的铁锅放在大段柴火上烧。众人三三两两散在田边和药舍周围休息。孙头头站在药舍墙边,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景色。天色从云霞绯红一点点变成淡淡的天蓝、丝绒般的蔚蓝,进而进入黑夜,满天繁星。斗大的太阳在眼前慢慢掉进山涧,另一边月牙从山涧里一点一点爬上树梢,然后一群飞鸟就这么穿过树影在月亮眼前结伴而过,歌声很美。不知何时走到孙头头身边的任天真突然开口:“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大概人生至美也就是这样了!”孙头头:“哇!……这是银河吗?银河真的是河哎!疑是银河落九天,银河就这样掉下来了!”二人并肩一起欣赏山里的美景。
入夜,鸡汤香味四溢,学生们都馋得不行。任新正:“熬足4个小时了吗?”药农:“一定熬足了。”任新正:“没有熄火吧?”药农:“没有。”任新正:“开吃。”一锅美味抚慰了众人一天的奔波,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任新正也心情颇好:“今年还不错,只吃死了两个人。”
孙头头啃鸡翅的手一顿,张着嘴,肉都不嚼了,吃惊地瞪着师父:“吃死了人?!”任新正:“是的。这道菜的关键就是是否熬足4个小时且不熄火。”宋灵兰:“附子中含有乌头碱,有毒性,首先要去掉毒性,附子的功效才能发挥出来。”任新正喝了一口汤,跟药农说:“这个作为常识要继续普及下去。”药农:“你们不知道,你们师父来之前,我们这里每年吃死十几个人都是正常的!”孙头头:“我吃之前你怎么不说有毒啊。早知道会死人的,那打死我我都不会吃的。”任新正:“我都吃了,你怕什么?你的命难道比我还金贵?”孙头头:“哎!你不能这么说!你我同为掌门人,肩上担子很重啊!”药农:“少掌门!你放心,这锅汤是你师父指导下熬出来的。你师父是个了不起的大善人。他到我们这里几年来了几次,测土质,观天气,指导我们种附子,种天麻、黄精,我们这样的山沟沟,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进出都不方便,老百姓在里面穷死,但有了任教授,包种包收,我们也是拿工资的人咯!”任新正笑:“你们不问天不问地,只管按部就班地耕耘,不打药施有机肥,我就会有好药。中医的药要是没有保障,真的就要亡了。”药农:“您放心,都是按您说的方法种的,一点懒都不敢偷。”任新正放心地点点头。
彭十堰:“什么意思?你们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电商?”药农:“这也要感谢任教授。以前谁知道这个会吃死人的玩意儿还能治病救人呢,他发现我们这里适合养植附子,就帮我们选了田,指导我们培植的方法,还帮我们联系电商平台打广告。你不知道,现在都有日本人来我们这里收呢!”任新正:“两好才能合一好。你们也按章种地,不偷工减料,不滥施化肥,药的品质好,对我们治病救人也是有功德的。”药农:“真的我们全村都特别感谢任教授。开始培植药材之后,我们家家户户都有活干有收入,以前村里都是留守儿童和老人,父母都到城里去打工。现在这里收入也不差,年轻人都回来了,孩子身边都有父母陪伴。任教授说这就是什么什么教人钓鱼,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孙头头:“我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药农:“对对对,就是这个!反正就是任教授带着我们发家致富!”杨小红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很受触动。
孙头头:“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义诊吗?”任天真:“我去,但是我要比你们迟个两天到。你们跟我爸妈一起坐飞机过去,我开车去。我不在的这两天,萌萌就交给你了。”
洗漱完的杨小红卷着裤脚走过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单独行动?自驾去性价比低且费时间,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孙头头:“对啊,你为什么要单独行动?”任天真:“哦!偏远山区交通不便,大部队总要有后勤保障。”孙头头:“好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萌萌的。”
一架飞机飞过,任天真一个人开着车。任新正一行人从大巴车上下来。眼前的宾馆在小县城的闹市区,已经是这里最好的酒店了,但玻璃门上全是泥垢,只有距地面差不多1.5~1.8m的位置是干净的,能够看清楚人脸。杨小红:“我们要在这儿住半个月?”赵力权拿着人手一份的义诊安排计划表:“准四星商务宾馆,邂逅度假酒店。对的,就是这儿。”杨小红:“这是准四星商务宾馆?”彭十堰指了指手机上搜出来的酒店信息:“几星是不清楚,但是房价不便宜,298元一晚。”宋灵兰:“大家赶快把行李拿上,身份证都准备好。”
任新正走进大堂,等候许久的三个中年人都迎了上来。副市长:“任教授,宋教授,欢迎欢迎。”主任:“辛苦了辛苦了。”宋灵兰:“这次又麻烦几位领导帮我们安排联系了。”副市长:“你们来给我们免费培训免费看病,还给我们捐款,是我们要谢谢你们啊。”任新正:“这次的助教,是我们上次培训的村医吗?我指定的那几个?”主任:“不是。他们来不了。”任新正:“为什么?”主任:“他们现在都是当地的名医,天天从早忙到晚,脚不沾地,抽不出时间。”任新正:“不行。明天开班前必须到!这不是邀请,这是命令!那点三脚猫功夫哪里够?那么难得的机会,外面请我上课,一个人都收三万五万的,我这里免费教,还要三邀四请吗?让他们来!”主任吓得赶紧跑出去了。
另一边,彭十堰作为班长,收齐了所有人的身份证去办理入住。杨小红没交身份证,要自己去办。彭十堰:“藏得这么严实,你本名到底是什么?还是你其实是逃犯?”杨小红白眼看他:“脑子有坑就及时去治。”前台是两位中年妇女,只有一个人站起来办理入住手续,另一个人手机上播着电视剧,看得不亦乐乎。杨小红走上前,敲了敲前台的桌子:“你好,入住。”看电视剧的前台大姐眼睛都没动一下,前台甲:“一起的等那边。”杨小红:“我们这么多人,你们两个人一起办不是更快吗?”前台甲:“今天就你们入住,急什么。”前台乙:“来,这几个已经录好的身份证先拿走,门卡一间一个,看好楼层。”杨小红:“标间只给一张门卡吗?这个需要插电的吗?”前台甲:“需要。”杨小红:“这不行,得两张。”前台乙:“我们这里就是这样,一间房一张卡,要再配的押金1000元。”杨小红:“你们这是不讲道理……”
彭十堰赶紧抽出一张门卡递给杨小红:“给你大床房,你先入住,掏个信用卡插进去就行。大姐,这个房的身份证换成她的。”前台乙:“不用,我都录完,你们自己要换就自己换就行了。”杨小红皱着眉头。大堂另一边,任新正正在跟卫生局局长沟通义诊的一些情况:“我想义诊还是要在一个开阔一点的地方,这样我们可以四处走动,谁需要指导也能看得比较清楚。”主任:“我们那个有个活动广场,拉个棚子,要是要扎针就到棚子里去。”任新正:“下午我们都去看看吧。”主任:“好的,没问题。”副市长手机突然响了:“喂?老乡你好。对对对,我们要去给你们喂鸡的。这两天肯定不行的,最快也要下周的下半周了。哎呀,你们等一等,自己先喂着,千万别再吃了!好好好,我尽快安排。”副市长挂了电话:“唉。”宋灵兰:“贫困县来的电话?”一直凑在旁边的孙头头突然提问:“你不是领导吗?为什么要下乡给他们喂鸡?”副市长:“这就是我们扶贫的工作。”孙头头:“扶贫不是给他们送了鸡崽就可以了吗,喂养不是他们自己的事吗?”主任:“这位是……?”任新正:“她是我师叔,梨针派的传人,也是我徒弟,现在在跟着我学医。”副市长:“小师父啊,他们要是有这个能力,就不会贫穷了。”孙头头:“这话什么意思?”副市长:“我们不仅要把鸡给他,还要帮他们喂,要喂到鸡会下蛋了,他们才不会吃了,因为有蛋吃他们就不吃鸡了,要是没有蛋吃,他们就把鸡吃了。刚才给我打电话的这个老乡说,他们家已经吃了三只鸡了。”孙头头:“还有这种事?”副市长:“这都不算奇怪了。你们这次来,觉得我们市里怎么样?”宋灵兰:“绿化很漂亮,街道上都干干净净的,比去年来的时候整洁了很多。”副市长:“宋教授说对了。我们刚拿了全国卫生城市,怎么来的你们知道吗?”众人摇头。副市长:“都是我们自己一扫帚一扫帚扫出来的。有的老百姓就插着手在旁边看,然后过一段时间地脏了,还有人就会给我们打电话说怎么还不来扫地啊。冬天下雪了就说领导你还不来铲雪吗?”孙头头目瞪口呆:“你这领导当得,怎么像保姆?”副市长:“不过现在市里情况已经好多了,老百姓都能主动维持这个卫生的环境了。就是有的乡镇还要继续做工作。不说了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老百姓的保姆。我要赶快去安排人下乡喂鸡。任教授,宋教授,实在不好意思,我就不陪你们了!”副市长抓着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孙头头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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