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梦中人（1）：顾珩，“等这一战结束，我（1/2）

月悬中天，月华如霜。这万丈峰顶的月光，似也要比人间的要澄净得多，洋洋洒洒，盈满天际。

桑柔趴在亭子边沿，支着脸赏月，亭子建于三面临渊的绝壁之上，庭外一颗古树，根枝盘错，结着白色四瓣朵，在月光下荧荧闪着莹润光泽。

有风乍起，卷着几朵瓣盘桓而落，桑柔伸出手，白净的瓣落在手心，清香盈鼻煎。

“白日爬山的时候怨累，却大半夜不睡觉有闲情在此处赏月？”顾珩的声音蓦然在耳后响起，桑柔手一抖，瓣滑落，跌入风中，辗转不知何处去。

她没有回头，只是说：“太子万人拥簇，怎么得空跑到这里来？”

她话刚落，身旁空气微漾，顾珩已掀袍落座，一股酒气钻入鼻中。看来喝了不少酒。

她转过头，却见顾珩正打开一酒壶，馥郁清甜酒香霎时随着呼吸钻入肺腑。

桑柔好些日子没碰酒了，酒瘾一下便涌上来了，盯着顾珩手中的酒，目光闪闪：“好酒啊。”

顾珩笑着将酒壶递给她戒。

桑柔有些不可置信，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抓住一人，问：“太子呢？”

崖上清风吹起，撩卷着桑柔的细发飘散开来，如黑缎在风中扬展，她脸色孱弱白皙，表情却倔强坚定。

桑柔却全然不管这些，抓了他衣领，厉了声：“我问你，太子，你三师叔，他人呢？”

“这么好？”桑

顾珩说：“这是药酒，劲头虽足，不过不伤身，还有助于你伤口愈合。”

顾珩说：“这一战并不乐观。桑柔，战场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到了顾珩房门口，却见房门紧锁，她手触上那黝亮的铁锁，手心一阵冰凉，她猛地醒神。

“太子！”她喊。

桑柔随即甩开他，往殿外跑去，发带彻底松落，黑绸般抖摊开，高高扬在身后，一路生风带香，从众人之中穿过。

桑柔嘿嘿笑几声，算是默认。

顾珩似看穿了她心思似的，说：“你又想拿去卖赚外快？”

众人追着桑柔出来，这时纷纷拥堵在门口，听到桑柔说这些话，都惊讶不已，这时看到顾珩本淡漠的表情在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顿时怒气毕显，他盯着她，说：“桑柔，你自己的命就这么不珍重？穆止为救你这条命死了，多少暗卫为了保护你而命陨，还有成束，至今还未伤愈，而你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

桑柔又连连喝了几口酒，口不择言：“嗯，民间传闻现在都得听一半信一半。原来想你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不过，现在嘛……书中戏中的那些妖魔啊，鬼啊，都不是长得绝美姿容，绝顶智慧，能力超凡，我觉得你就很符合。你该真不会是修炼千年的妖怪吧？”说完，装作惊恐地退开一些距离。

夜色愈发深浓，远处千峰山林，在月夜中只显重叠暗影，云雾无从可见。风卷着古木上的朵纷扬飘落，草虫窸窣是这人间别处的唯一声响。

顾珩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青年被她吼得愣了下，殿中其他人纷纷看过来。青年磕巴着作答：“师叔……师叔他刚走。”他伸手往外头指了指，“师傅正在送他。”

桑柔眉睫颤了颤，说：“最后……最后啊……”她转头抬眸看向空中明月，喃喃：“若真能成了妖灵，你说，妖鬼之界是否相通？是否有可能找到穆止呢？”

顾珩笑：“只听说想被度成佛的，没听过要被度成妖的。成了妖，你要做什么？”

顾珩看着她心满意足般地眉眼舒展开，伸手拿过酒壶，仰首就那么径直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顾珩敛了心绪，沉冷地看着她，说：“你不是物什，何来丢捡之言。”

顾珩旧日在未已宫的房间仍旧保留着。昨日，到了山上之后，顾珩便不让她进他的房，说无需她伺候，她自然是能省一事是一事乐意之至地开溜。可即便是不愿让人窥探自己的隐私，在这样的地方，也无需锁门吧。

她继续说：“我承认我有私心。我的目的，太子很清楚，纵使我再相信太子，我也不能忍受自己什么都不做枯等结果。你不懂，这样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生命耗尽的可怕。我怕死，但更怕等死。就让我跟你去吧。即便不能出谋划策上场打战，在一旁给你端茶送水也行，让我有点参与实施进展。如果……”她脸上有些气馁，眸色暗下来，叹口气，“太子真的觉得我跟在身旁会拖累你，那便放我走吧。我自己的事情，我再另辟他法解决。如果能留着命回来，再报太子救命之恩。”

顾珩唇角勾起，凑近：“嗯，被你说中了，那你可怕我？”

顾珩心头紧缩，静默半晌，紧绷出声：“桑柔，或许你对他的念念不忘，只是因为欠下的恩情。”

桑柔头有些昏沉，身体倦极，仍眷嗜着软衾想再沉睡一番，可心神却不知为何慌跳得厉害，让她睡得不安稳。挣扎着起床来，用凉水泼洗了脸，套上衣服，踉跄着步伐，出门去。

顾珩看着她，眼色深了深，明知她在以退为进，却还是忍不住心头恻隐翻涌。

桑柔老实交代：“……不敢。”

顾珩看她，眼光锐利：“是不会，还是不敢？”

得顾珩似下一秒就要狠揍桑柔一顿。

桑柔睡得很熟，这酒确实有疗伤之用，但他拿来之时在里面加了少许的助眠的药粉，他有意让她多喝，便是想让她沉眠。

***

桑柔对上他的眼睛，黑瞳缀着冷月白光，映着她的面容。她不退反进，说：“听说被妖怪咬了，也会变成妖，那你咬我一口，把我度成妖可好？”

顾珩轻笑，转看向亭外山月夜空，余光所见，桑柔踌躇了一下，又再次喝了一口酒。

顾珩失笑：“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