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共栖迟(6):现在……不可以【二更】(2/2)
桑怀音将他带去那竹林,他于她“坟前”待了三天。
桑柔眼睛胀痛,说:“告诉你,也挽回不了他了。都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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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下颚抵在她头顶,问:“那你怎么说?”声音在她脑海嗡嗡作响。
桑柔的身子猛僵住,半晌才哽着出声:“怀音带你去的?”
旁边分明有别的凳子,可顾珩却一把将她抱起,自己坐在她的位置,将她安放在自己怀里,而后才问:“说了什么?”
“嗯。”
他长发披放着,还未干,桑柔撩过一撮把着玩,说:“他问我你是谁,我同他说你是我夫君。然后……”她咯咯地笑着,“他可生气了,说我怎么可以嫁给你,他还等着长大之后来娶我。”
怪不得了。
“嗯,时间紧迫,你的身体再不能耽搁。更何况……”他轻咳了一声,“继续留在这里,估计那小孩会扛着锄头过来找我单挑。”
顾珩被她说得脸上颇不自在,说了句:“我去沐浴。”转身进了房间。
“一段时日……然后悄然离开吗?”他将她从怀中拉出,捧着她的脸,问。
“那小孩。”
吹了夜风,他身体本有些凉,现在两人紧拥在一起,很快便热乎起来,加上洗澡时他的反应,桑柔不自觉地往那方面想,有些窘然,低低地说:“现在……不可以。”
“嗯,那我绝不可能让出题权掌控在他手里。”
“哦,他啊,回去了……”桑柔忽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故作神秘地问,“你可知他同我说了什么?”
“若说错,最错的是我。你本情况特殊,我该跟三叶先生刨根问底,探明究竟,而非只相信了他模棱两可的说辞,害得你这般受苦……”
“不是的。”桑柔急急辩驳,“我相信你,但相信不是意味着要交代一切事情,你再厉害,终有有些事情你乏术无力,比如我的病。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难过。从小到大,我一直在挣扎,却始终改变不了结果,我不想让你也经历这样的折磨痛苦。”
桑柔顿了一下,才说:“我说,那也没办法了,他晚了一步,我既然嫁人了,就没办法再嫁给别人了,他很伤心。”桑柔有些苦恼,“怎么办,我害得一个小孩子伤心了,罪过大了。”
桑柔怔住。
顾珩愣了一下,才知她误会了,却没有纠正,只是说:“嗯,那我先忍一忍。”
“莫要告诉我你要作弊?你一个大人,跟一小孩比还要靠作弊,你君子之德何在?”
桑柔不安出声:“穆止……”
一时缄默。
桑柔声若蚊蝇:“我怕你忍得难受。”
顾珩一把将她重新揽入怀中,牢牢桎梏在怀中。他说:“我要是忍不住,你觉得小小一堵墙能阻得住我?”
她一下泣不成声,顾珩第一次发现自己词句匮乏,张口苦涩不堪。若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如何去安慰她?
顾珩不以为然:“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情爱婚嫁,过几天就忘了。”
他嗓音哑涩,抱紧她,说:“你应该告诉我。”
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她抱紧些,再紧一些。
“不是所有事都要循规蹈矩的,那永远做不成大事。更何况事关你,君子不做也罢。”
顾珩问:“人呢?”
“嗯?”
桑柔不同意:“小孩也有自己的想法观念,与我们的不同,但你不可以否定他,你这样,将来一定不是个好父亲……”
桑柔眼泪止不住地掉:“可我还能怎么做呢,我真的没办法了。你要的是白头到老,可我终不可能陪你到白头的。”
桑柔哭得一身汗,顾珩带她沐浴,却在洗了一半的时候突然转身离开。
桑柔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出声:“太子殿下,做人要谦虚,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术业有专攻,他若是找你比一些农家事,只怕你十个夫人都要赔出去。”
1改编自诗经《唐风·葛生》。
聒噪一句,最初知道诗经,是因为《雎鸠》,谁都知道这首。但《诗经》最初最初打动我的,是这首《葛生》。这本是首妇人悼夫诗。“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顾珩见到桑柔的墓的时候情景与这个相似,只是没有葛条芜杂,荆棘丛生而已。“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意思是说,日月轮转,四季轮回,人生漫长,于她来说,皆是煎熬,只想着百年之后,即死后,与你同穴同葬。
顾珩突然提起这首诗,有点要传达,若她离去,与他来说,漫漫浮生已无情趣可言,他可以如他对她的承诺那般,继续活着,却再不会快乐,接下来所盼,便是尽快百年死去,去陪她。桑柔顿了那么一下,也是领悟到她的意思了。
因为行文关系,有些话不好在文中解释,显得拖沓,这里聒噪……好吧,已经不止一句了。
每次想起这首葛生,我就有点不能自持,容我去墙角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