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章九十四 坐觉长安空(1/2)
第95章 章九十四 坐觉长安空
而正向宫外走去的魏怀恩捏着圣旨,已经难掩激动之色,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竟然连自己的父皇都骗过了。
永和帝自诩英明,无人能够在他眼下欺瞒于他。可是太多年过去,这点能让他在夺嫡之争中保命杀敌的直觉也已然退化而不自知。
他大概不会想到,他如今亲手培养起来的最信重的女儿,手握着他给予的权柄,谋划的却是如何弑君杀父,登基为帝。
皇家血脉,哪个不是喂不熟的狼?
如那荣王,如那魏安星便算了,从来都没尝过真正的生杀予夺的滋味的狗,填饱肚子尚且困难,哪里敢豁出去,哪里有一争之心。
但如魏怀德,如端王,如魏怀恩,一点尝到了鲜血,就是不死不休的争斗。
永和帝自己是如何踩着兄弟尸首爬上大位的,经年高枕无忧之后竟然生出了善心,茹毛饮血的畜生也敢披上人皮就念起佛来。
可他大概是并未有多深究经书奥义,以为自己身为天下之主,便能跳出轮回,只享极乐。
因果报应,犯下的孽总会在将来一一显现,他躲不开,也斩不断。
“我父皇,老了。”
总之这一次蒙山刺杀和当年怀德太子于春猎遇刺一样,被永和帝浅浅放过。好在端王老老实实禁足在府中,所谓的羽翼门客也各自散去,或另投荣王,或明哲保身。
树倒猢狲散,魏怀恩从宫中回公主府的路上特意转了方向从端王府门前经过,眼见着门厅寥落,连大门外的两头石狮子都显得灰头土脸,也算出了口气。
不然呢?永和帝上了年纪心软了,她可不一样,半点都不会为这种人惋惜。
端王妃裴怡不在府上一事虽然不是众人皆知,但也瞒不过朝中消息最灵通的几位。嘉柔殿下不日将被册为储君一事已经板上钉钉,就连蒙山书院山长阮雁都被她请回了京中,入了礼部。
从前轻视魏怀恩摄政的诸人不知不觉间竟发现,他们已经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针对此事已经连张口弹劾的机会都没有。魏怀恩早已将棋局算尽,这一步不过是围城的收口。
不过魏怀恩在接旨之后,把册封大典推迟到了大半月之后。
原因无他,萧齐还没有回来。
孟可舒仍住在魏怀恩府上,每日按阮雁的课业安排修习,从不曾懈怠。有女储君,就该有更得用的女官,书院中阮雁见她资质不错,又没有家族牵挂,与魏怀恩商议后,收了她为学生。
虽然典礼推后,但魏怀恩已经是名义上的储君,又接管了曾经分给端王的差事,整日忙于敲打尚有不服的臣子,将两王相争时不得不妥协出的利益重新收回,几乎都快忘了日子。
这日水镜匆匆送来了一位跳得最高的不服魏怀恩当政的皇城禁军将领不慎落马坠死的消息,一下让魏怀恩松了口气。
“天助我也,告诉上官鹿鸣,最近本宫不需要和他会面了。”
本打算让上官鹿鸣在保皇党中活动一下,哪怕把兵权交回永和帝的爪牙,也比不知何时就会转身刺向她要强些,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轻巧地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半下午的时间突然空了出来,魏怀恩烧掉写满算计的纸张,虽然不放心地又吩咐了心腹务必不要阻拦保皇党推厉空上位,但也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么。
庭院中已经郁郁葱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入了夏,换了薄衣。那把从东宫开始就一直被她用着的温玉壶已经沁出了茶香,圆润润地被她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无声陪她许久。
也不知道萧齐这次去巡查水政顺利否。
“唉。”
殿中无人,魏怀恩毫无顾忌地长叹了口气。
也不是一定要把这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去办,只不过她可用之人还不够多,每年春夏的水政最容易有闪失,她刚上一步,最怕出风险。
何况她虽然对裴怡去哪里毫无兴趣,但是总归不能让端王和永和帝的人先找到她。这些事要交给别人,免不了要详细说清干系,还不一定能完全按照她的心意去办。
只不过现在闲下来,算着他还要几天才能回来,难免有些怅惘。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漠南一事还没有处理,松了松筋骨之后就又坐回了书案后,蹙眉看起了各路密报。
嘉福公主府。
赵兴德在端王落势之后受了不少排挤,辅国公府送了不少礼物给魏怀宁赔罪,以期她能从中斡旋一番,让魏怀恩能至少看在颜面上轻拿轻放。
魏怀恩的手不好明着伸到现在抚养在皇后宫中的魏安星身边,但魏怀宁很乐意帮她这个忙,让皇后怎么也没办法把自家人插进魏安星的伴读之中。
因此魏怀宁很有底气地晾了辅国公府派来的人好几天,也没给他们一个准信儿,倒是把奇珍异宝照单全收,也算扬眉吐气。
眼看着魏怀恩大刀阔斧地对前端王一脉动手,辅国公府再也坐不住了,这日趁夜将数位各有姿色的伶人送去了魏怀宁府上。
宝物是死的,收进私库里就开不了口替人求情,但几个大活人或羞赧或浪荡地出现在魏怀宁面前,加上赵兴德恼羞成怒又不得不低三下四送来的信,魏怀宁总算点了头。
最后总要答应的,她知道这婚事还没办法摆脱,回到以前两不相见的日子已经是她现在能拿到的最好结果了。
只不过在她半为报复半为享受地纵情声色的时候,青云默默退出了前厅,回了自己的寝房。
“殿下,来。”
魏怀宁半躺在榻上看着一个身段曼妙的伶人摇着扇子唱着她最爱的那段戏,张口吃进了另一位娃娃脸的伶人递来的蜜饯,甜得眯起了眼睛。
敲打着魏怀宁小腿的那双手不知不觉就探进了她的裙摆之下,捏住了她的足踝寸寸上移。他们都是极会伺候人的清倌,最会拿捏女人的心思。
有人诱惑,有人纯真。有人大胆奔放,有人欲拒还迎。辅国公府重金买下他们的时候就已经交待过,务必要好好讨魏怀宁欢心,所以他们尽职尽责地服侍着魏怀宁。
只是本应该习惯这种逍遥夜晚的魏怀宁忽然对身旁人事都没了兴趣,她抽出被伶人拉进衣衫中的手,推开了他们。
环视一圈,没有看见那个常常低着头的身影,魏怀宁心头一阵烦躁,喝退了诸人。
清净下来之后,魏怀宁拢好衣衫独自躺在床榻上,刚刚嫌吵闹,现在又嫌太冷清,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是睡不着。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心。今夜这股怎么也散不掉的烦躁是为什么又因为谁而起,她心知肚明。
按理说他们朝夕相对的时间与她奢靡华贵的未嫁时光和声色犬马的这几年相比短得不值一提,她自诩高贵,怎么能对那种形同软禁的屈辱生活念念不忘。乃至成了习惯?
可是她这几日来不断逼自己回到曾经的生活之中,却觉得到处都别扭极了,怎么都觉得难受。好像连旁人的话都觉得难听,只有他的声音才能让她心静。
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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