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这是一支无帆平底内河船,在若是逆水就必须靠纤夫,一天快则40里,遇到险滩急流则仅仅能够前进几里,但从纳溪顺流而下江阳,30里地,上午出发,小半天就到了。
虽是边地,却毕竟是县城,不是纳溪寨可以相比的,远远就望见码头上停着不少的货船,更远处街道房屋也渐渐清晰,江阳城也是靠水而立,地势起伏不平,房屋多就势而建。船刚停稳,船家就忙着去寻货主,早rì下货交接,就可以回家抱老婆去了。这是他们惯用的码头,买的是年票,用不着每次付“停船费”。
韵也没有付船资,都是沿江熟人,顺路载人,结个善缘。辞了船家,也没有去寻常船工商客住的行脚店,韵直接带着拓住进了一个文氏族人在江阳县城的家中,自然,韵又省下了房钱。
按下韵探听消息如何如何不表,且说拓穿过小巷,沿街铁匠铺子叮叮当当,浆糊纸作五颜六sè,干货糖果,茶楼酒肆,拓无心留意,就直奔了卿旻家中而去。
卿家是江阳城中沿沱江一线,做蜀中与蜀南货物生意的十多家商行中不大不小的一家,家族嫡系也在成都,卿旻的父亲,算是家族旁支。而卿旻,又是旁支中的旁支,因为他并不是长子,家中尚有3个哥哥。当时时,世人皆是“立长不立贤,非难不分家”。于是一个家族往往几十几百号人,却依旧有着一个账房,只有族产,没有家财。家中非长子的,却是当不了家主,只能在族中谋一营生,大账统一开支,到年底分得一份红润。旁人提起,只说“某家某房”。
跟拓家的泥坯为墙,稻草为顶不同,这卿家毕竟是个不大不小的商户,虽谈不上大户高墙,却也是砖墙木梁,黑瓦纸窗。换作现代术语,那拓的家里尙是竹篾土房,而卿家,已经是砖木结构了。拓到卿家,知会了门房,还没有数清楚门口的槐树枝桠上究竟有几个鸟窝,卿旻便已经奔跑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块白绢。
“拓蛮子!来,我带你来看看好东西!”卿旻从小就知道拓力气大,拖也拖不动,拉了也不了,又巴不得拓能够跟着他一起走得快些,只好勾着拓的肩膀,不停的引诱,“走快些,好东西!”
直接就到了卿的卧室,拓觉得这个卧室的感觉很好,很亲切——因为跟他和韵的屋子一样,应该也是很多年没有收拾过了。
拓把礼物打开了给卿旻,卿旻只顾着赞一句:好竹笛!便把这玩意儿放在一边,拉拓上塌,却是给拓展开了手里那块白绢。
“《南中诸郡图》!”
拓惊讶了,只见白绢上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勾勒标注,有山川,有河流,有郡治,虽然抽象粗陋,这却是拓平生第一次见到“地图”。
其实拓还不应该仅仅惊讶到这点程度,在整个古代,地图,户籍,田册,就意味着政权的地方统治,这个地图应该是属于官府绝密文件,保密程度不亚于后世天朝zhèng fǔ各部门的公款开销。要知道就是不到10年之后,刘备得到了法正相赠的益州地图,如获至宝,简直是打开了入蜀之门。
拓毕竟是拓,他惊讶归惊讶,却联想不到更多的东西,他急哇哇的就开始寻找,卿旻在旁边暗自得意,却看到拓似乎并没有受到惊吓,一方面感觉自己这个朋友交的地道,如此有违朝廷禁制的事情,居然只是惊讶了一刹那,没有丝毫的胆怯怕事;另一方面也在想,跟拓商量着进山之事,终于从孩童时代的浪漫幻想,慢慢的开始付诸实践,卿季秋,你要加油啊!
“拓,我们在这里,犍为郡江阳县,这是大江,这是沱江,沱江上游是成都,那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安逸之处。
“益州北部我们先不去管它,你来看,我们要去大山里,有几个选择。一是往西,沿江到僰道(宜宾),或陆路走五尺道,或者水路走横江,可以到朱提犍为属国,再远可以到永昌郡,不过那里真是瘴疠遍地,蛮人腹地;二是往东,下符节(合江),走赤水,到不狼山大娄山,这一路是去mangke郡,这一路以后我是一定要好好走一走的,你看,过了mangke,我可以南下到南越,也可以东下到湘西,这一大片地方,虽然汉人不多,朝廷也只是沿着水流驿路设了那么一些郡县,可朝廷控制的不过就是水陆沿线,大山深处,有蛮族无数,他们也是要吃饭要穿衣的,你可听说,我们的一根铁针,在蛮族那里就可以换到一只山羊……”
其实卿旻并不知道,他带给拓的震撼并不算小,拓没有感觉到这个地图有多么的机密宝贵,官府威严也从来没有进入这个小蛮子的心中,朝廷,朝廷是什么?多少钱一斤?让拓惊讶的是:
“大,真是大!”呆了许久,拓终于长吁一口气,目光迎上了卿旻,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落寞。
“季秋,你说,我要从这无边无际的大山之中找到我的母亲,我能找到么?”
“能!当然能!拓,你拿着镜子仔细看看!你长得……你看这眼睛,你看这眉毛,你看这嘴巴……真是……很有特sè啊!你往一个个部落门口一站,你母亲隔着2里远,也能把你认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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