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三清行院(1/2)
第十七章:三清行院
回到文水铺大街,林展翔此下的装束比乞丐还乞丐,应叫作“野人”更为妥切。松乱爆炸头,浓髯戈扬,穿了近半年的服裳烂得无以复加,他毫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径自走到那鲁庄。那鲁庄却成了一片废虚,刷了几把泪,怏怏不快离去。
肚子饿时才发现口袋没有半个铜板,想讨口饭吃,可到哪里哪里憎恨。行至一家酒楼外,林展翔还没踏入门就给店小二轰出。接着里间飞来两个馒头,掉地上,调皮地滚跳几下,脏了,更无天理的是让路人盖了个大脚印,变成面饼。林展翔有种难以名状的心酸,遥想昔rì衣食无忧,今天沿街讨饭,落差之大,叫他感慨万千。脏的也胜过没有,反正不偷不抢,林展翔弯腰要捡无被踩坏的那个,一双着普通布鞋的jīng致小脚停在馒头前一尺一距外,灰白sè的素裙罩住两条玉肢,你我他都知道这是个女子了。林展翔抬目,见一张眉如画,肤如脂挂着友好笑意的芙蓉秀脸,登觉无地自容。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在美女面前自己的丑态一览无遗。这女子左手持着佩剑,银铃似的声音说道:“馒头污浊了,会吃坏肚子的。”林展翔忘了自己这个吓死人的形象,痴痴望着,石化一般,还好没流口水也不算很丢人。那女子想这乞丐中的状元,定身无分文,捡馒头填腹是出于无奈,即善心油生,从腰带解下个钱袋整袋递来:“我就这点碎银了,拿去买吃的。”林展翔保持木立原样,这年头内外兼美的女孩子打灯难寻了。那姑娘给看得有些不自在,说道:“怎么啦?嫌少是不?可我就这么多了。”林展翔清醒过来,说道:“不是,不是!不少了,不少了!谢姑娘,多谢姑娘。”刚想接过,旁边一手长出,抢先取下钱袋。林展翔见抢钱是个美貌少女,抢了不走,还站到送钱的姑娘身侧,衣sè装扮如出一辙,心想或者她们认识并且不同意施舍,所以也没去夺回的意思。这美貌少女却不好说话:“喂!臭叫化子,滚远点!”又对之前那位姑娘责斥:“师妹,我们这回出门,师父就让带这么点盘缠,你倒慷慨大方,全送给臭要饭的,幸亏我及时杀到,不然今天得餐风饮露了。”那挨骂姑娘怯生生地道:“大师姐,他``````他饿了,没钱买吃的,要捡这脏兮兮的馒头充饥,是容易生病的。”林展翔心道:“两位原是同师姐妹,不知属何门何派?”想着,又一年轻丽姿的小妹携剑挤来:“大师姐,三师姐,你们在干吗?”
三女为峨眉派人,前者叫伊梦盈;次者乃宜和首席弟子,唤名洪晚秋;末位取名东维,宜清师太座下,峨眉这代弟子中她排六,比周雁还晚入门。她们一行正要上华山喝喜酒,此时恰来到华山脚下的文水铺,文水铺的闹市,闹市的蘭雅楼,蘭雅楼的门口。洪晚秋不睬东维,继续数落伊梦盈,必要时还拿出大师姐架子:“呺呺,他一个讨饭的肚子是肚子,我们的肚子就不是肚子啦。你脑筋有问题吧,让我们忍饥挨饿来成全你的乐善好施,慷慨解囊。”师姐自来如此乖张,伊梦盈自来如此顺让,却又不想不献出一点爱,说道:“那分几俩给这位叔叔行么?”林展翔一怔,什么叔叔?半天才明白叔叔是说自己,不禁苦笑。洪晚秋鼻子朝空一哼,说道:“六师妹,走,打尖。”东维是中间人,两边不得罪,看看伊梦盈,看看林展翔,耸耸肩跟着师姐的屁股进了蘭雅楼。
送出的东西又叫师姐要了回来,伊梦盈感到失信于人。峨眉派弟子都朴素,身上基本没带什么手饰,她拔下头发的一支珠花铁簪,说道:“兴许能换一两个铜钱,拿着吧。”林展翔心里暖和和的,他并非贪这值一两钱的簪子,而要留作纪念,往后看到,会想起姑娘来,就收下了。伊梦盈知道送支铁簪杯水车薪,救他一时,救不了一世,激励几句:“叔叔,馒头得靠自己努力!你去找点事做吧,总不会饿死的,不要再沿街行乞了。”言甫,螓首向左转,步入食楼。
林展翔恋恋不舍地目送她背影,好想留她,或与其同去,但实在找不到一朵鲜花为什么要插在牛粪上的理由。后面一位肥头大脑的和尚瞧了整一过程。和尚体形像土墩,洗得发白青袍遮住雍肿的怀胎肚。他走来拍了下林展翔的肩膀,yù将启口。可林展翔瞥见是个和尚,且是个发育超标的和尚,立时缩退,摆着要开战的起手式,说道:“恶僧你想干么?”林展翔所遇的出家人净空、悬慈、悬至、悬高、悬悲、悬永、悬志,无一不是歹毒分子,眼下这胖和尚定是犯清规偷油僧,下意识当成是恶人。胖僧呵呵道:“小子,老僧虽然没有那位姑娘漂亮,你也不用反应这么大,排斥我吧?”林展翔看着他友善的笑脸,与净空那一伙大异,天下光头多得是,不可能全都姓恶的,便消了敌意,说道:“大师,不知有何见教?”胖僧爽快道:“见个屁呀,走,我请你喝酒。”林展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自家一穷二白,没什么值得别人骗,便道:“喝酒就不必了,大师若不吝啬,赠口饭吃,在下已是永世不忘。”胖僧眼眯眉敛:“嗨,不就一饭之恩么,也无须惦记老僧一辈子的。走、走、走。”一臂搭在林展翔颈背,丝毫不介意他有多脏多臭。
两人并行移足蘭雅楼。刚及门槛,小二哥拦截林展翔,大有扫客出去的架势。胖僧马着脸道:“干吗?干吗?这是我的贵客人!”小二哥一睢他肥头大耳的穷酸样,便知他兜里没几个仔,却也不敢怎地,让开一边。胖僧勾着林展翔的肩,大摇大摆迈前。右首峨眉三女一桌的伊梦盈先认出胖僧,忙起身招呼:“大师,你也来啦!”洪晚秋顺着师妹的视线看去,也恭敬地站立施礼:“弟子见过大师。”胖僧和林展翔步上,装作之前在门口没看到过她们,说道:“是你们几个小丫头呀。宜风师太来了么?”林展翔这才知道三女属峨眉一派的,她们对胖僧礼数不缺,即表示胖僧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东维不识胖僧,所以没热情。洪晚秋道:“六师妹,快跟义帮的酒肉大师道候。”面向酒肉说道:“大师,这是师妹东维,宜清师叔膝下的。”得闻“义帮的酒肉大师”七字林展翔很吃惊,难以置信与自己勾肩搭背的竟是中原第一大帮义帮镇帮三行者之一的酒肉和尚千杯少。
三十年后的今天,千行者列入花甲的期档,胡子刮得上颚下巴寸草不生,只是额头平添了象征岁月变迁的皱纹。身材乃是一样棒,酒和肉依然是家常。对了礼后,伊梦接着千行者前面的问话,回道:“我师父没来,她说,出家人不沾荤腥,不喜俗宴,但华山派送来了请柬,不去又显得疏远,是以让我和师姐师妹赴宴道贺。”千行者佯怒:“谁说剃了头就不能喝喜酒?我偏要喝。小妮子,你们知道不?本帮与华山派有点介蒂,好像一层隔阂,以前两派挺融洽的,搞不懂为何成这样。优其是我家帮主,最憎恨华山派的人,吴掌派让弟子捎来喜贴,帮主往地上一扔,也没差人来送礼拜谒。听到有喜宴,我垂涎三千尺,自个儿来蹭饭吃。”林展翔心道:“不知三清行院办什么喜事,不止是义帮、峨眉,其它大门派应该也在邀请之列,”洪、伊凑趣地笑了笑。伊梦盈道:“大师能去,吴掌派可求之不得。”一桌四人为宜,千行者道:“我要吃饭了,你这坐不下啦,我还有个客人,就另开一桌,你们慢用,走了。”洪晚秋不屑瞥了下林展翔,道:“大师,这就是你``````你的客人?”说着食指一指,配上鄙视眼sè。千行者道:“是呀,门口认识的,我看他可怜,就邀他共醉。”伊梦盈是有感触的:“大师古道热肠,实乃晚辈学习的好榜样。”千行者嘿嘿笑道:“姑娘宁可自己不吃,也要将仅有的财物施舍于人,这跟我祖如来割肉喂鹰,以身饲虎的大无畏jīng神相较不远了。比那些身居名户,却无半分善心的人直是天壤之别了。”洪晚秋脸一红,羞愧难当。千行者这话在嘉赞伊梦盈的同时也在打击洪晚秋,像林展翔那样笨的人也听出此言含沙shè影。
千行者说刚识,也不算很熟,至少不知他姓甚名啥,说道:“小子,你叫什么?”林展翔暗忖:“我那鲁庄因破胡刀而毁,这事恐怕早已满城风雨,林展翔三字是说不得了。”可短时之间他又杜撰不出,就随便捏了个:“我姓林,叫小呆子。”东维呵呵笑得险些喷饭,说道:“是林小呆,还是林呆子?”林展翔涩笑,答曰:“是林呆。”东维忍耐到了底线,终于喷饭。伊梦盈诞着脸道:“姓名只用来识别人的符号,没好坏之分,师妹,你莫取乐人。”东维伸了伸舌头。
千行者点了一盘牛肉,一盘羊肉,五斤陕西特酿西凤酒。两人面对面而就,林展翔酒量不海,几怀下肚,就飘飘然,反正知道千行者是好人之后,已无顾虑,放口大餐,加上久尝家乡味道和一天未进食的原因,直如风卷残云。千行者叫他慢点吃,别噎着,不够再切。满上一盅,仰脖饮尽,说道:“醇香顺口,甘润溶爽,诸味协调,好酒!料不到小小文水铺竟有此等佳酿。”故乡的名产得到评价,林展翔颇为自豪:“这是陕西的美酒,叫西凤酒,产于宝鸡城凤翔县柳林镇。始于殷商,盛于唐宋,有近千年的历史了,远在唐朝已列为珍品,是我国八大名酒之一。宋人苏东坡落任凤翔县期间,酷爱此酒,有‘柳林酒,东湖柳,妇人手’的诗句,传为一时佳话。”千行者又尽一盅,说道:“难怪,却原来是西凤酒。你一个乞丐都这么有见识,怎么不谋份差事,非要看人家脸sè做人。”林展翔没有什么见识,他不过通晓本地名产而已,这就好比在中国,上到无牙老人,下到启牙小孩均能随口说出万里长城、故宫、三山五岳等几样中国人的骄傲来,是一个道理的。林展翔道:“我祖籍河南,却是这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清楚。还有,我不是乞丐,也不想做乞丐。”千行者哈哈道:“对,要志气才有牛肉吃,没志气便啃馊馒头。吃完这顿以后就靠你自己啦。”林展翔想到正事上来,说道:“大师,三清行院办什么喜事?吴大掌派摆大寿么?”千行者道:“吴掌派娶媳妇。”
多了解些情况,对揭露徐、吴的丑恶,光复华山就多一分帮助,林展翔道:“不知吴掌派的令公子对象是哪家千金?”千行者道:“你这乞``````”本要叫他乞丐,但听他刚才决心不再讨饭,还用乞丐来称呼就有中伤别人雄心壮志之嫌,遂改口道:“你这小子问题真多。请贴上写着吴子庆与陆湘羽携手百年之约。”林展翔如闻噩耗:“什么?”千行者狐疑道:“陆姑娘是陆世寒的女儿,你认识?”吴左晴害得陆世寒很惨,陆湘羽怎能嫁给仇敌的儿子,做不孝之人呢,必需阻止此事,林展翔道:“陆前辈的大名如雷贯耳,在下焉有不知之理。陆姑娘就没听过了,他们大婚的rì子是几时?”千行者夹了块肉到咀边,又停住,这小子为什么对华山派的事那么关心?尽管奇怪,却不生疑,说道:“明天!”肉送入口。林展翔惊讶更甚,嚯然暴起:“什么?”千行者吓了一跳,到嘴的肉都飞了出来:“小子,人家又不娶你娘,干吗反应这么夸张?”林展翔心道:“师父待我恩重若山,陆姑娘嫁了吴贼,怎对得起九泉下的师父。可他们明儿就拜堂了,时间那么急,我该怎生是好?”说道:“大师,我小呆子出生到现在没见过新娘子,你带上山瞧瞧行不?”千行者晃悟:“哦,你小子想蹭饭吃。”林展翔顺竿而下:“大师真是智慧过人,我连这点心思也瞒不了你。”千行者本为善徒,得他一棒,满脸堆欢,不住地答应:“可以,没问题,就带你小子去开下眼界,但是你这身行头去喝喜欢,只怕未到山门就给人家踹到山脚了。”林展翔低看自己独有风格的服饰,说道:“那我该怎么办?”千行者感觉笨蛋是最幸福的,因为有人帮他着想,说道:“你刮了胡子,洗个头,换件衣裳不就得了么。”修胡事小,附近河多,洗澡也不难,这些低智商的问题林展翔考虑到了,就是考虑不到能从哪弄件衫来。千行者似乎亦想此节,脸有难sè道:“我开销很大的,付了饭钱剩下的不够你买件衣服了。小子你没亲人么,没朋友么?”林展翔如梦方醒:“是呀,我家本是这的大户,和镇上许多老板都有交往,我去找他们,定有人肯给点我的。大师,你等会,我马上回来。”讲完,嗖的一阵风作,不见了。千行者瞬间震惊石化了:“难以想象,这小子居然身怀绝艺,我如何半点都看不出来?”其实林展翔的武功已愈千行者,看不出比自己强大的人是正常的。
林展翔找了以前和林家很要好的几处人家,预不到的是,连连碰壁,有的根本不认他,有的听他自报姓名,认得也装作不认得。碰了一鼻子灰,林展翔体会到人xìng的无味,这些与林家往昔的深厚交情,只是建立在金钱和利益之上,林家的没落标志着那所谓的深厚交情就走到了尽头。难道真的全都是**裸利益关系?在打算放弃时,林展翔遇上了伺候他的丫环小秋。那天,小秋出门去了,回庄已见庄院失火,就这样才得幸免的。小秋惊喜不已,扑在身上哭,带他到家里为他梳洗,找来一套男装。林展翔恢复人样。临别时,小秋泪水不止,给了很多他旧rì送的首饰,这些事物都比较值钱。林展翔知道以往送小秋的东西,小丫头不舍得换银子,而是好好保存着,当下他要一点就辞去了。
走回蘭雅楼,千行者还在喝酒,几乎认不出他。林展翔简说讨钱的辛苦,让小二竞了件金镯,付了饭费,定了两间上房。千行者原要请他喝酒,反而让他作了东,再看林展翔时,已对这位深藏不露的小子多了几分敬重。
华山是秦岭支脉分水脊北侧的一座花岗岩山,凭借大自然鬼斧神工,千姿百态景观被有声有sè勾勒呈现。主峰南有“落雁峰”、东有“朝阳峰”、西有“莲花峰”,三峰鼎峙,势飞白云外,倒影黄河里,人称“天外三峰”,尚有云台、玉女二峰辅于侧,三十六峰罗列于前,不仅雄伟奇险,且山势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拔秀,直是虎踞龙盘,气象森严,古来就有华山天下险的说法。山上因气候多变,形成“云华山”、“雨华山”、“雾华山”、“雪华山”,给人仙境的美感。攀在山道上,林展翔道:“大师,这就是长空栈道。”千行者道:“不错,《尚书》记载,华山是轩辕黄帝会群仙之所。《史记》上说,黄帝、虞、舜均曾到华山猎奇。南北朝期间,还没有通向颠顶的道路,到了唐代,随着道教的兴盛,道徒开始居山造观,就在北坡沿溪谷而上开凿了这条险道,便形成自古华山一条路的说法。据传,华山一派开宗之祖就是道人。”前来登山的客人络绎不绝,走在长空栈道上,倒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伊梦盈老远就望见了千行者,三人加快步伐,上来打招呼。林展翔又得睹佳人芳容,心中愉悦。唏嘘了下,洪晚秋道:“大师,这位公子是你的高足么,怎么昨天在镇上没看到他。”林展翔抱拳辑礼:“伊姑娘、洪姑娘、东姑娘好,在下是林呆呀。”三女一惊。东维道:“你``````你扮乞丐?”破胡刀的事不能喧之于口,可林展翔不会编谎,唯有含糊带过:“我本不是乞丐的,这事说来话长。我给仇人追杀,掉入深谷,在谷中住了半年,昨rì才得以出谷来的。”四人晃然,却没有再问细节。伊梦盈歉道:“林公子,真不好意思,我把你当乞丐了。”林展翔一笑置之:“乞丐乞丐,逍遥自在,也没什么不好的。伊姑娘谢谢你的花簪。”后一句悄声说的,小地只有他两可闻。伊梦盈脸颊绯晕,心底如嗜蜜汁。
得到山门,大岳三雄亲迎于此,chūn光满面与客嘘长吁短,送入一批批贵宾。大岳三雄是三个人,年龄在四十上下,是继无常子之后的一辈,十多年前已技艺声扬,时下武林中人敬称“大岳三雄”,比作为华山上的“天外三峰”。遥见义帮嗜老千行者,三雄惊喜难喻,巴巴走来。走在前头那人身材高大,是个粗豪之士,叫巩四光他辑道:“大岳三子巩四光、于怀人、李永恭迎大师和峨眉众位师妹。”千行者讶道:“大岳三雄怎么改成大岳三子了?”中间的是于怀人,中等个儿,底尖留着约两寸的胡须,他说道:“在大师面前,小辈们岂敢称雄。”千行者放声大笑,说道:“开席了么?”李永比较清瘦,面骨凸出,但jīng神健旺,他上来一步,说道:“大师未至,师叔也不敢开席的。”这当然是句玩笑话了,千行者略现受宠若惊,说道:“哟,那老僧还非得来不可。”林展翔心道:“大岳三雄美名盛大,望不是与吴、徐一样披着人皮做人才好。”
闲聊几下,林展翔等人入了行院,但见大堂张灯结采,人满为患,华山弟子均在忙碌,一派喜气洋溢。来客中,有表代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姚海克、衡山派的段忠田``````
厅堂上吴左晴和徐锦云在会宾接物,两人都五十有几了。吴左晴出任华山掌派,乃华山七剑客之五,常于江湖上行侠仗义,得号“仁风剑”的称谓,一时燥名。他穿新衣带新帽,留有一抹浅须,相容四正,一位举止投足皆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有谁会想到这副面具下是一个弑杀师兄,弄权夺势的无耻之徒?徐锦云主溥华山内务事,表面就扛着“侠客剑”晃子,欺世盗名,七剑中排在第六。他着装正统,下腮也有撇细须,一双眼瞳如同黑夜的深洞。
吴左晴百忙之余见过千行者跨门进来,分外欣然,高叫:“酒肉大师!”笑不拢嘴地行近。众人一听“酒肉大师”均视线归一,往千行者看来,大有得见酒肉,不枉此生的胜慨。徐锦云跟着移至。吴左晴步及于前,说道:“什么风把酒肉和尚给吹来了?”伊梦盈三人齐施礼道贺,林展翔越看他虚伪的面纱越厌恶,随手拱了拱。千行者风趣道:“是贵派宴席上的酒味,肉香将我这个馋咀皮给引来的。”吴左晴、徐锦云皆大笑,徐锦云道:“人们都说酒肉大师嗜酒肉如命,老弟认为,大师不仅好酒好肉,还挺幽默呢。不管如何,大师能够光临,敝院就增辉不少。”千行者婉道:“徐老弟言重了,我不过有张会吃会喝的咀,搓顿饭吃,什么增不增辉的。”说到这,他神sè又变得凝重:“我们正道各门要同气连枝,才能外抵倭贼,内抗番子。贵我两派近年来倒生疏了,吴掌派捎来柬贴,帮主也没吩咐,再这样下去,恶化两派的关系,于谁都没好处。”大伙皆知倭贼是山东浙江沿一带兴风作浪的扶桑贼寇,番子则是境内朝中横行无忌的东厂一党。林展翔暗道:“大师来赴宴,是让华山派和义帮的关系得到缓解,为大局设想,倒非真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口yù。”这般想着,不禁对千行者又多几层尊钦。吴左晴喏喏称同。徐锦云道:“大师快请内坐,待此间事了,我们再详谈。”千行者交了赠品,一上前,各路豪士均来瞻仰他风采,握手招呼。林展翔毫不起眼,也没认识的人,仍站在伊梦盈身侧。峨眉派不束男丁,吴左晴只道他是随伊梦盈一路的,并不在意。洪晚秋双手托出早备好的礼品:“吴师叔,徐师叔,这是掌派师叔命弟子送来的礼物,请笑纳。”武林正派本是一家,各派弟子俱以辈份相称。徐锦云收下锦盒:“宜风师太有心了。”吴左晴佯装不快,道:“宜风师太也真是的,华山派难得有一喜,她却没到场。”伊梦盈解释道:“师父说出家人不好这热闹,而嘱我师姐妹几个来道声恭喜。”吴左晴一拍印堂,说道:“我倒忘了这个。里面坐,里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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