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左昭仪颔首:“许是顾念贺皇后,翰儿才想去探望乙弗夫人。只是,应该是没让他进去吧。”
“娘娘在说九王爷?”
左昭仪对霁月道:“你那日在西苑遇到拓跋翰,应当是他想去探望乙弗夫人。那天,若我没想错的话,应当是乙弗夫人的生辰。”
“生辰?”霁月小小地惊叹道:“他还会记得乙弗夫人的生辰?”
“我也不确定,只是推算而来。贺皇后生前,每月都会去看乙弗氏。拓跋翰跟着贺皇后长大,也会跟去拜见乙弗。但是……自她逝世之后,乙弗搬到西宫,赫连便不准人去探望她了。拓跋翰路过西苑,只会是因为想去西宫。一年之中,也只有生辰日子重要,拓跋翰才想无论如何,要进去拜见一下乙弗氏。也不枉在贺皇后数年的耳濡目染。”左昭仪说着,苦笑一下,道:“可惜,他应该是没能进得了西宫。”
霁月心头微微一颤,一股暖意涌动。九王爷拓跋翰,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似是极难接触,霁月数次苦心设计,才与他熟悉一些。没想到,他的内心竟这般柔软,能记得冷宫中无人问津、发了疯的旧时妃子的生辰,明知道赫连皇后不许人探视,却执意入宫,想找个机会,看望乙弗夫人。作为亲生儿子的拓跋余,恐怕是只认得赫连皇后这个位高权重的养母了吧?
同样是生长魏宫的皇子,却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夜幕早已垂下,暮色深沉,天已然凉了。宫殿中早点上了灯,星星点点的火光似是竭力地想给这秋夜增添几分暖意。
霁月一人杵立廊下,望着远处,独自沉思。
黑夜中,巍峨矗立的宫墙更显肃穆,甚至有几分怖色。这森严的宫墙,锁住了多少美人的青春与希望?那些日日夜夜孤独地坐在殿内的嫔妃,抱着双臂,眼看着天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直至朱颜辞暮,青丝染白,也等不到人来。一辈子,就在这种毫无希望的等待中,消逝了。一颗芳心,零落化泥无人寻。
这么一想,不知道是不是该替冷宫中的乙弗夫人庆幸,幸好,她失了心智。要不然,这漫长的苦寒岁月,该如何打发?
如果是我,绝不入王室,孤独一生。宁嫁与平民,只要能真心相付,也算无悔。霁月长叹口气,今时今日,自己又哪有资格依照自己的心愿去生活?她本不想入王室,这一生,却再也逃脱不掉了。
若是……若是有下辈子,霁月眼前浮现出“明公子”白衣飘飘的身影,微微一笑,若是有下辈子,做个肆意豪放,白衣仗剑,浪迹天涯的江湖人,倒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