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深渊之深……(下)(1/2)
() 谢宗人心有不甘,探身向悬崖下望去,仅见云雾翻卷奔腾如惊涛骇浪般乘风涌来,却哪里还有陈襄的影子。
其实,陈襄还不是慷慨就义之士。他早看见崖下一棵松树横伸出来,纵身一跃,不料水汽折shè改变了估算的距离,加之下坠力道太大,松枝承受不住,“咔嚓”一声从中折断,陈襄脑中嗡地一下连道:完了,完了,我死定了。如断线纸鸢样一头向下扎去。
陈襄能记得的,是谢宗人狂呼乱叫的回声,“咕咚”的溅水声,头顶如撞硬地懵然的疼痛,寒彻刺骨的冰水,翻翻滚滚的激流,臌胀yù裂的挤压……随后,就看见了那个野人,或者说这个厉鬼。
这个厉鬼脸sè灰败如朽木,被枯草般纠结的毛发半掩着,双眼炬炬如电,全身**,黑如泥土,呜呜地不知是哭是笑:“你,怎么,来的?”语音古怪笨拙。
陈襄幽幽地说着,声音却如同在极空旷之地由远至近传来似的带着回音,“我跳下来了,是奈河么?你是白无常还是黑无常?我死了吗?”
这个厉鬼桀桀笑得如枭鸣:“妈了个巴子的你才是无常,老子还没死,你死什么。”
陈襄奇道:“我没死吗?我还活着?”他使劲在腿上拧了一把,一阵剧烈的疼痛,不止是大腿,被谢宗人击伤的脊背,挂向松枝的肋骨,击落水面的头顶,全身俱痛。他完全清醒过来,兴奋得大叫:“我没死!我活着!活着,活着,活着,活着。”
活着可真好啊。陈襄慢慢记起了,他撞断松枝急速坠下,下面却是一水潭救了他。从百丈开外的高处跳下,其势惊人,他早已是晕得半死,待沉入潭水中,初时还扑腾几下,继而,寒冰般的潭水迅速僵冷麻木了他的四肢,似只剩一缕幽魂沉向潭底。而这潭底却有一暗河激流通过,翻翻滚滚将他带到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面前。他恢复了记忆,就觉浑身**的寒冷异常,周身簌簌发抖,上牙打下牙“咔咔咔”地发响。
这个野人,大约是人不是鬼,呼呼笑道:“你小子也是命硬,却骗过了小鬼阎罗,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能剩几口气,了不起,了不起。”说着,他双手按向陈襄胸膛,陈襄顿觉有一股热气贯入,汇合引导自身真气缓缓游走,催动周身气血加快流动,渐渐止住寒战。
突然,那野人浑身一震,双眼圆睁,厉声喝道:“你哪来的天罡断?跟谁学的?你师父是谁?你是谁?”
陈襄不知所云,莫名其妙地道:“什么天缸短,地缸长的,不知你说的什么。”听他的口气,像是于武林大有关联,心道:怎么绕来绕去也躲不过这一个武林,天知道他与乌有居士、谢宗人、魏伯贤之流有什么恩怨,可不能说错了。便接着道:“我是谁?我就是陈襄啦,可没有什么师傅,木工房铁匠铺才有师傅,我一个种田的还要什么师傅。”
那野人嘴唇翕动着死死盯住他,看得他直发毛:“不对,不对。”抓住他手腕用力握紧了。那野人手如钢钳,握得陈襄腕骨几yù折断,自然就生出反抗之力。“不对,你跟宋玄一定有什么关系。”
陈襄道:“宋玄,宋玄,宋玄,好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他极力回想宋玄这个名字,好像印象很深却又模模糊糊地找不到出于何处。
那野人呼呼喘着粗气,双手撕扯着头发,显见激动异常,口中则念道:“rì月盈昃,辰宿列张,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陈襄不明所以,但听他念出的却是自己从儿时起就极为熟悉的文字,便接道:“金生丽水,玉出昆冈,遐迩壹体,率宾归王,你说的天罡断就是这个么?蒙馆里教来识字的,三岁儿童都会背,却不用跟了什么师傅去学。”
那野人大为迷惑几近发狂,嘴里反复叨念着“不对,不对”,一边扯过陈襄上上下下前胸后背地又是按又是拍的探他武功家数,待看到陈襄背上谢宗人留下的掌印,顿时如释重负,呵呵笑道:“这奔雷掌可瞒不过我。你小子定是被谢宗人谢二侠打下来的,看起来千面银狐的奔雷掌又增了几分功力,若没有天罡断的神功护体,你小子此刻早已是一滩烂泥。快给我说说是怎么个缘由?”
陈襄吃惊不小,但听他口气与谢宗人很是相熟却又并不如何亲近,遂把自误入江湖起,一齣一齣的经过详细说了,只瞒了巫家十二楼出现前的事情,谎称自己上山采药遇见了鬼婆子等等。
那野人面露狐疑之sè,但已大为和缓,绽出孩童般天真好奇的神情说道:“乌有师叔老了老了反倒越来越不安分,收你为徒,摆明了是要捉弄这些个老师侄们,要天下群雄的难堪,或是另有所图?你小子可是块唐僧肉,哈,够你受的。不对不对,还是不对,天罡断乃天下绝学,只一人得其真传,乌有师叔虽然神功盖世,亦无缘窥其门径。”他复又揪起陈襄,瞪圆了双眼道:“你还跟谁学过武功?你爹爹是谁?”
陈襄道:“什么五功六功的,哪个好人愿意学它,不都是那些人死皮赖脸的非要教我不行。我爹爹老实巴交的可不会武功,人人叫他陈大叔,只会种田……”他蓦地心头一凛,记起巫老二说过爹爹本名叫宋玄,这让他又坠五里雾中。想自记事起,爹爹就教他“rì月盈昃,辰宿列张”地背了这些顺口溜,每rì向晚都要他静坐调息,只说强身健体,难道竟是在教他武功?再仔细回想,娘的一身装束可不是与武林中人一般?爹爹又称娘为梅女侠,他恍然大悟,爹娘定是大有来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