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 我猜想,尽管我在前面做了一些说明,但大家可能对我所说的很多事不甚明了,比如下蛊、跳蛊、收魂人的遗传(也就是我和哥哥的差异)、入脸等等,甚至最重要的,亡灵和收魂人的本质。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向你将其中的全部奥秘——其实并没有太多奥秘——和盘托出,但现在真不是时候。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稍微让你的疑惑减少一些。可直觉告诉我,更大可能是让你的好奇心更大。
我并没有特别凝神听哥哥讲他入蛊的感受,那些都是幻觉,我甚至比他更清楚。就在哥哥一路向我断断续续讲述他的心惊肉跳时,我已经带着他飞到了目的地:
爷爷的坟前。
哥哥和我看到,就在我们脚下,约有百八十人在爷爷坟前的小路上排着队伍,后面的人搭着前面人的肩膀,像僵尸一样慢慢向前移动,但腿是可以弯曲的。从空中向下看,我只认识其中的一小半。我小时候常觉恐怖的王瞎子就在里面,他已经自我训练到了平时可以信马由缰地欢走,此刻也和众人一样,手搭在前面一个瘦高个小伙的肩上,好像自己更瞎了。晨风吹乱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连呼吸声也是。
小路斜着向下,一直通往爷爷坟墓的下面。墓碑原先被埋在地下,此刻被拉了起来立在了坟前,便有了一个入口进去。在入口的两端,有两个站在水平地上的小伙子举着大火把,表情凝重又木然地低头看着眼前陌生的乡民。几个刚哺rǔ的女人单手托着孩子,连nǎi瓶都没带一个。
他们在逃难。
哥哥一句话也说不出,大口喘着粗气。我对他说:“nǎinǎi就在这里。”
哥哥四下望了望。
“哪?”哥哥从上往下只能看到头顶,那个连外套都没穿的nǎinǎi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不在队伍里。在那,你看……”我指着墓碑入口下的一团黑sè,“那就是nǎinǎi的黑围裙,被她顶在了头上。”
我让骏宝滞空在一米高的地方,和哥哥跳了下来。那两个小伙走近了我才认识,是雷家的寿文和寿武兄弟。他们没拦我们,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认出我们,任由我们插了队。
我虽知道这个地方的所在,但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里面的景况。父亲在临死前交接的时候将全部我需要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但没有带我来过。父亲只是简单说了爷爷的坟下是个可以临时逃难的地方,老虎进去了也不会吃人。但他来不及说,就如同我现在看到的,这个地方原来是半个足球场大的四方形,四角砌了四条张嘴的大鱼,每个鱼嘴里插着一根黑布缠绕成的火把。四个大火把把整个房间照的通明,但黑布的长度丝毫不减。墙面有两米高,四周都贴上了光亮的铁皮。泥沙地上铺了一些破旧衣服,上面撒了些干鱼鳞片。
我看到陆续还有村民进去,现在已经有一半的村民在里面席地而坐。在顶里面的地方,有田和他父母亲正靠着一个大石头在沉睡着,胸口起伏。嗯,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该是被当即就救下来了,那三个蛤蟆换的就是他们仨的命。而我的nǎinǎi——那个顶着黑袍的女人——此刻正在门口用桃木剑从尿壶中沾水,滴在每一个入门者的耳朵里。两个黑漆漆的人抬着那个平时nǎinǎi一个人拎来拎去的尿壶,不时地发出吃力地哼哼声,整个衣服都汗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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