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狼子野心（结局上）（2/2）
杜九言问道：“主子是谁？”
造反的理由刚刚好，最后的两位赵家子嗣，也能趁机清除。
安国公不敌，连退了两步，一转身去攻韩当和顾青山，怒道：“拿开你们的剑！”
“当年仁宗出兵楼兰，你放血割肉的救他回京。如果我没有猜错，仁宗奄奄一息之时，一定是给你许诺过，待走出大漠活着回到京城，他封你江山半壁，与你共享皇权盛世，是不是？”
杜九言转头看着桂王，就听他道：“本王当然不会失忆，所有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杜九言看向安国公父子二人，道：“有话说吗？”
杜九言也哈哈大笑，看着他道：“秦韬，我的好祖父，孙女见您不仅可以做国公，还能去街市表演胸口碎大石。”
“是秦大爷！”少年猛然看向秦万胜，“是他，他让我杀了安山王，在他的水里下了药，他让我杀了怀王，他让我指使白隽给宁王下毒。”
“三十年前，太后生产那夜，有人串通了接生的嬷嬷，将太后生下的龙子掉包出去，换成了另外一个孩子送了进来。”
这么说，当时进九江王府下毒的人，就已经不是真的。当时桂王和九江王就已经在一唱一和给他演戏设下陷阱圈套。
“此事他疑惑了近二十年，也在暗中求证，当夜曾有哪些人进过宫中，可惜的是一无所获。他不能确定他看到是不是真的，直到他那一晚他被人灭口，他才能确定此事的真假。”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随随便便就能结束。
“什么意思？”有大臣低声问道，“什么狸猫换太子？”
“国公爷，稍安勿躁！”赵煜失望地看着杜九言，冷声道：“你说我是狸猫，你可有证据？”
“刘大人，你认为这件事能说吗？”陈郎道，“身世存疑的是当今圣上，换做你，你可做得到？”
而季玉早就知道这些，所以，她所有的表现都急功近利目的明确，所以她义无反顾地选择嫁去安南，所以她在出嫁前和她无声说了一句话。
“朗朗乾坤，祖宗灵位前，你今日必须将话说清楚，否则，朕断不会念及兄弟之情，轻饶你夫妻二人。”
想要证明他有罪或许可以，可想要通过他有罪来证明，一国之君并非皇家人，谈何容易？！
黑心肠，为了一己私利，视人命为草芥，可恶可恨至极！
“一张人皮之下，遮掩的却是虎狼的黑心。”杜九言讥讽地道。
赵煜脑子嗡嗡响着，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国公，面色微怔，等他反驳。
这个说法，让所有人震惊不已，呆愣难有反应。
他现在需要时间，所以，且让他们说说吧。
当时，他就让青岩散人将那孩子灭口了。
下面，所有人都是面色大变，有人喊道：“这……这是狸猫换太子？”
“哼！”安国公道，“你是何人？我的孙女秦九烟断不会如你这般没有教养！”
太子当年被人掉包了，如今的圣上并非赵家血脉。
“老內侍没有告诉你对方是谁？”钱羽问道。
本来以为杜九言不可能知道的，却没有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安国公仿佛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他哈哈大笑，一改往日的温和谦逊，摆手道：“各位，这一桩桩的指控，编造的故事真的是太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了，听得老夫都觉得精彩万分，期待下文了，不由脱口问出心中所想。”
“只为有一天，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师兄！”阿事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阿标，“师兄，没想到死前我还能看见你。”
“父亲。”秦万胜道，“怎么办？”
杜九言看着他道：“我失忆了，可桂王没有。”
杜九言看向刘扶余，问道：“刘阁老，那日杜萤去府中唱堂会，是不是看到那个少年了？可能他还看见了前去祝贺你晋升的秦万胜。所以他招惹了杀身之祸，几日前被古墓的死士杀害。”
所以，在秦九烟下落不明后，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季玉嫁给桂王。
“你的孙子，成了大周皇室的嫡子，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被先帝立为太子，成为国君。他身上流淌着你秦氏的血。”
有人应声，韩当和顾青山冲了上来，和刘海一起顿时和赵煜的侍卫打斗起来。
“无罪可认！”安国公道。
但……后来的事情，已不是他逃避就能做到的了，安山王和怀王接连出事……他不得不将这个人找出来，以免发生更多的悲剧。
杜九言问道：“你又为什么杀杜萤？”
他不可能是假的，一定是桂王被人骗了。
桂王目光和赵煜对视，声色苦痛无奈，“于是，我出海、造反。”
杜九言拍了拍手，拂开袍子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视线讥诮地看着众人，“那听听吧，听一听不耽误多少功夫！”
红衣旦又哭着道：“啊，我的儿……我的儿呢，何以是此等怪物……”
顾青山拉着赵煜后退了几步。
“他很聪明，因为害小皇子，只会让圣上警觉，更何况，一旦子嗣不丰，先帝必然还是会再生更多。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着急，待皇子们长大成人，一个一个除去便好。”
“杜萤看见我几次，他有回在刘扶余家的后院里见到我和主子了。”少年道，“主子说不能留着他，他只要把这些告诉你，你一定能融会贯通，将所有事情连接起来，想到国公府。”
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安国公面色大变。
“秦九烟！”安国公面沉如水，忽然哐当一身，抽出一直裹缠在腰带里的软剑，一抖发出叮当脆响。他剑指杜九言，怒不可遏，“速速放了圣上，否则我今日定要清理家门。”
杜九言看向安国公，道：“祖父，我不会认错的，我就是要造反的。”
所有人的视线，唰地一下投向安国公。
“天，也会收了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刘扶余道：“圣上，切不可中了她的奸计，她惯会这种伎俩。”
“终于，皇后韩氏入宫。纵然她清理置换了坤宁宫内外宫人，但她远远没有想到，无论她置换谁，进来的人，都是你安排的。”
“安国公，”一直没有开口的赵煜看向安国公，痛苦地问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是你狸猫换太子，又是你布局害安山王等人，为我皇位稳固，清理枝蔓？”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九江王跪着，擦了眼泪道：“你说的没有错，那一年我母妃在安国公的帮扶下，将整个后宫的人，都清换了一遍。所以，母后入宫后，就算对坤宁宫里外伺候的人进行了更换，可依旧不能全部连根拔除。”
“季贵妃？当然不是，她也不过是个傀儡！”杜九言说着，视线猛然调转，指着安国公，“主使这一切的人，就是安国公！”
“一只被奸人调换过的狸猫，有什么脸面，坐在皇位上，当天下人的君主？！”
“托各位的福，在下还尚在人间。只是这张脸坏了些。”
祈福台上，再次上来一个人，他面生，穿着囚服，安国公和秦万胜都不认识，但钱羽认出来，这是关在大理寺里的，长生岛案件时，从安山一起押送来的犯人，因为职位太低，所以当时没有一起砍头，而判了十五年，关押在大理寺的囚牢里。
“接着说。”杜九言负手走了两步，停下来，“孙子入宫，安国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铲除所有皇室的子嗣。”
安国公不屑，道：“然后呢？还有吗？”
“这话岂能随便说，什么换太子，你是戏文看多了吧，胡说八道！”
“来人！”杜九言道，“将赵煜捆起来！”
所以他派人紧随去杀银手。
“所以，杜萤必须死。”
“我有什么理由？！”
“然后呢？”安国公笑着道，“九言，我的好孙女，祖父见你不仅可以做讼师，还能去瓦肆做说书人了。”
“杜九言！”赵煜指着她道，“你和墨兮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內侍道：“娘娘！东宫产房由您做主，您就可以偷梁换柱啦！”
“皇后韩氏生产那夜，你长媳当然也要同时生产，为了让她早皇后韩氏生出孩子，你完全不顾她的死活，只取了她腹中孩子，而让她死在了血泊之中。”
安国公一怔，才想起来她刚才找了那么多人，说了那么多的事，却一个证据都没有拿出来。
“怀王身边的闵然举也是荆崖冲的学生，唆使怀王吃五石散的青岩散人，更是安国公的好友。”杜九言道。
“我本也将信将疑，毕竟先帝亲自将皇位传给圣上。但是，直到先帝驾崩后几日，有人半夜闯入我家，将我全家绑走灭我满门，我才确信这件事是真的。”
祈福台上，一折戏唱完，再次安静下来，杜九言看着众人，道：“一出戏听不懂，那就只能我劳心劳力给大家解释了。”
她当时不曾细想，等他昏迷后她再去回想种种，就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说。
“荆崖冲和安山王十恶不赦。可真正该死的人，却是幕后的主使。”杜九言指着安国公，“是你！”
赵煜虽敦厚，可不傻，不是拍着律法就他就能认的，就算赵煜能认，那满朝文武呢，那天下百姓呢？
岂是他们说一说，天下人和文武百官就能相信的？
“我成亲那夜，收到一封信，信中说，我父皇就是被奸人所害、我的皇兄可能是假的、而做这一切的人，很有可能是我最亲近的人。”
杜九言看着安国公，安国公也看着她，目光相撞，安国公更加肯定这个人不是他的孙女。
杜九言和桂王并肩而立，心头并没有很痛快，她看向安国公道：“当年，是您让我出走去找桂王的吧？”
“还有。”杜九言问古墓里出来的高矮师父，问道，“当年和你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可还能认出来？”
钱羽也很害怕，本能觉得这件事必将朝堂搅动的天翻地覆。
多亏秦九烟有孕了啊，否则跛子不会出现，她也不会和桂王有今日，甚至于，她可能都不会来到这里啊。
有人小声道：“安国公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既是要造反，自然要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自古夺宫夺权皆是如此。”
“我没死。”银手看着安国公，道，“若非我那天我看到你，我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那天在偏殿里看到的人就是你。”
“安山王身边的荆崖冲、怀王府里的闵然举、宁王的好友青岩散人……我当时一直不解，为何九江王和桂王的府中没有人呢。”
“你亲眼所见？”杜九言问道。
“通过荆崖冲，他让安山王死在宗人府、怀王死在大理寺、宁王至今混沌不清，九江王死在大火之中。桂王昏迷不醒……”
杜九言大声道：“布局四十年，让您的亲孙子坐上龙位，您果真是好本事啊！”
赵煜静静立着，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心爱的兄弟，要杀他。
杜九言看着赵煜，“皇室子嗣不容混淆，所以，赵煜就更加不能继续做皇帝，该自刎的是他。”
杜九言看着安国公，问道：“是奇怪九江王没有被毒死？”
“这个孩子，就是赵煜！”
再等等，只要一会儿，就能彻底解决你们。
“我相信，先帝也想听一听的。”杜九言道，“狸猫换太子，这太子可是先帝的骨肉。”
“所有知道真相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包括我母妃、包括秦大夫人、甚至于……”
九江王摇了摇头，看着秦太夫人，看着安国公道：“下来？下来后好让你们杀了我？”
满朝文武没有人出声，这件事已远远超出了他们能够知道并承受的范围了。
果然，那天在隆恩寺里他就怀疑银手真的是潘有量的儿子。
“可惜，说来说去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你们可知道，你们此刻在说的是什么？”
秦万胜脸色铁青。
青衣骂唱道：“你什么意思？”
往后这大周的天下，就是他秦氏的天下。
“圣上，你不必怀疑自己的身世，”安国公指着平台上的所有人，道，“是这些人在为自己大逆不道的行径，加一个理由而已。”
“那天在偏殿里，你和青岩散人在说药量的事，就是你指使他给先帝下毒，灭我之口。”银手道，“你这个人，好狠的手段！”
刘扶余冷笑着问道：“一个老內侍的话，你如何能信，亏得你三元及第才华横溢。如果是真的，你为何这么多年不回京说明此事？”
难道……他猛然看向台上，就看见那个叫银手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知道，这孩子最近拜了潘有量为师后，又被潘有量收做了义子！
赵煜看着安国公，声音颤抖地问道：“安国公，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他今天必须让位。”
只因为，他是嫡出又得先帝宠爱，所以，对方想要早早将他除去。
但顾青山和韩当几个人，人多势众，跟来的内卫总共十几个人，还有几个留在下面，被控制。
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赵煜的脖子上还架着刀。
当时嘈杂她没有听清楚，现在想来，她说的不是王爷，而是国公爷！
季玉不敢说，所以，提醒她。
陈朗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穿着藏青的长袍，气质舒朗，目光清亮，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拱手道：“在下陈怀安，各位，多年不见！”
“我无脸面见我的父皇！”九江王说着，冲着先帝的陵墓方向咚地一声跪下来，“父皇，儿臣对不起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自始至终什么都不敢说。”
“护驾！”赵煜身边的内卫，立刻将赵煜围在里面。
她话落，众人就看到桂王负手，徐徐走了出来，他神色淡然起色极佳，莫说昏迷不醒身体虚弱，他因为装晕休息了几天，气色很不错。
“母后、母后受不住了啊！”
“所以你让青岩散人给圣上下毒。在青岩散人下毒那天，你是不是还记得，在御书房的偏殿里，有个孩子看到了你？”
戏台上，戏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声音不高，但要想听，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就差一步他就成功了，那么大周赵氏所有的血脉，都彻底断绝被清理。”
他醒了，还……
“他暗中结交了安山王，蛊惑他开办了长生岛猎场。无数条鲜活的性命，葬在那片海域。”
“天助你啊。”杜九言道，“想要的谋算的都随你愿了，就连孩子也顺随你意。”
“不知道。”秦万胜太惊讶了。
杜九言颔首让此人下去，她转头过来，挥手道：“这是有关荆崖冲的种种。当然，不止这些。”
杜九言道，“任延辉和鲁阁老两虎相斗，而你坐山观虎斗，等任延辉败下阵后，你遣了古墓的死士，将他灭口。他一死，他的党众群龙无首，于是刘扶余成功晋升次辅，你坐享其成收揽党羽。”
“居然是圈套，”安国公冷笑着看着他，“设局等我？”
亘古没过，就算是狸猫换太子，也不过是个戏文。可今天，却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
杜九言坐在台阶上，托着面颊，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
杜九言往前走了几步，身体微倾，扬眉道：“国公爷果然有个好口才，一桩桩的人证推理，到你这里，就变成了小儿把戏为造反而造反。”
“嗯，他就在这里。”杜九言拍了拍，随即曾经姑母里的高矮师父以及五个孩童包括阿事都走了上来。
少年看着她。
“不曾，他没有查到幕后之人。此事说完他便咽气去了，而我……”陈朗苦笑，“我心内惶恐不安，想要回去禀告先帝，可宫门已关，犹豫了一夜未眠，第二日我再去时，先帝已驾崩。”
“嘘，不要胡说。”
安国公很想说是，可此时此刻，他不可能承认，他斩钉截铁的道：“圣上，他们要造反，自然是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是你忘了。我既然能站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当年的事，就不可能仅仅如此。”
阿标抿着唇，浑身发抖，他嘶嘶盯着杜九言道：“我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晋升乃蒙圣恩，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刘扶余道。
“我和桂王，才是真正的兄弟。我凭什么为了你们，让赵家的江山改弦易撤，我好好的王爷不做，为什么要做一个异姓王？多少的荣华富贵，也不能让我死后去见我的父皇！”
因为，他直接听命于秦万胜。
“随后，你抱新出生的孩子，等在宫门口。那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所有的事都按照你安排和要求进行着，无失无错非常顺利。”
那是圣上！他就算有胆子站出来告诉全天下人赵煜是假的，谁能信？
他说了，谁又能保证他还能活多久？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
“国公爷，”九江王冷笑道，“您许诺给我的荣华富贵我很向往，可是，您不要忘记了，我姓赵！”
“我们夫妻一体，我的意思，自然就是他的意思。”杜九言道，“赵煜，你此刻退位也就罢了，若不然这里所有人的，都会埋在这里皇陵陪葬。”
他了解桂王，所以他知道桂王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可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他是赵煜，否则，父皇不会传位给他的。
“四五十岁，气质儒雅。秦万胜，和荆涯冲来往密切的人，就是你吧！”杜九言喝问道。
安国公怒发冲冠，脚踏地面人纵身跃起，半空中跛子迎面而上，两人铿锵打在一起。
满朝文武被吓退和撵退在一侧，都惊恐不安地看着赵煜。
他不敢相信。
杜九言笑了。一个两个都是难产而死，她还曾想过，是不是安国公府的风水不好，导致儿媳都短命。
杜九言扬眉看着众人，视线落在赵煜的面上，扬眉道：“想知道？”
大家惊呼一声，桂王原来中毒昏迷。是了，九江王没有死，那桂王就肯定毫发无损了。
当这一切确认时，他也终于想明白，那些年每回只差分毫要他命的巧合，那些追杀他的人马，都不是巧合。
她能拿什么出来？
安国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算是接触最多的荆崖冲出现，也拿不出任何一个，能够指证他的东西。
什么是天衣无缝，也就如此了。
“当年，你将真太子掉包出去，你如何做的？”杜九言逼问道。
安国公心头一跳。
九点钟，结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