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洁身自好(2/2)
重耳这里宴请宾客,整整热闹了三日,正是心满意足,如愿以偿,人生得意莫过于此了,众臣频频敬酒,娇妻美妾相伴在旁,重耳也喝得酩酊大醉。
三日后,重耳醒来,忆起宴会时的情景,犹觉得畅快,内侍过来服侍重耳洗漱完毕,壶叔进来向重耳奏事。壶叔递上一份竹简,道:“这是主公赏赐给众臣的礼物清单,还请主公过目。”
重耳接过竹简,整整一大捆,光有名字记载的就不下数百,重耳略略看了一遍,若有所思道:“寡人怎么觉得好象少了些什么?”
重耳又细细看了一遍,却还是想不起来究竟少了什么。
壶叔接过竹简,认真翻看,忽然一拍脑门,“糟糕透顶,清单里少了介子推。”
重耳恍然大悟,“怪不得寡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寡人真是老糊涂了,快,快去把介子推叫来。”
内侍传令出去,不多时回来禀报说,介子推已经带着老母往绵山去了。
重耳连连跌足道:“他必是埋怨寡人行赏不公,所以不辞而别了,唉,都是寡人的不是,怎么谁都想到了,偏偏把他给忘了呢?”
重耳便派魏犨往绵山去找介子推,谁知派出的人马不少,直将数百里的绵山都踏遍了,却始终不见介子推的踪迹。重耳又在宫门口贴出告示,悬赏介子推的下落,也是一无所获。
重耳叹道:“介子推啊介子推,你难道一定要寡人背上这寡义不公的名声吗?”
魏犨正在一旁奏事,进言道:“那介子推生性狷介耿直,他既不愿出山来,咱们就逼他出来,主公不如放一把火,将绵山烧了,看他出不出来。”
重耳沉吟道:“此法只怕不妥吧。”
“介子推不告而别,分明是埋怨主公赏罚不公,主公若不用此法,岂不是正落人口实?”
重耳点头道,“看来也只有用此下策了。”
重耳便让魏犨安排人手,放火烧山。魏犨领命而去,在绵山放起火来,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五日五夜,绵山百里秀色,千里风光,一时之间焚之殆尽,只留下一片冒着浓烟的残林焦土。
魏犨放火之前,就让人守在绵山脚下,只待介子推出山来,便上前将其拿住,不想山林都已经烧完了,也不见有人出来。
魏犨只得进山搜索,不多时,有士兵禀报说,山上并不见人,在一处枯焦的柳树下,发现两具相拥而坐的尸骨,魏犨回去向重耳禀报了。
重耳大惊,跺足道:“魏司马误我,快带寡人前去,如果真是介子推的尸骨,寡人必要亲自悼念一番。”
重耳坐了车驾,赶往绵山,曾经的秀美山林风光不再,四处是灰烬未消的烟尘,重耳所到之处,惊起一群群争食的群鸦,从林中飞出,在空中匝枝数圈,向着远方聒鸣而去。
重耳跟着士兵,赶到绵山上的尸骨处,见两具尸骨已烧得焦黑,倚着树干,一具尸骨斜靠在另一具尸骨的怀中,蜷缩成一团,让人不忍直视。
重耳几欲垂下泪来,泣道:“介先生,是寡人不仁不义,害死了先生,寡人有罪啊。”
狐偃劝慰道:“此处并无任何标识,这两具尸骨究竟是何人还难以论定,再者,即使真是介先生和他母亲,此事也怪不得主公,只能怪介先生太过孤直,白白辜负了主公的一番心意。”
“不管这是谁的尸骨,寡人都难逃罪责,寡人其实早该知道介先生的个性,宁可取死,也不愿存辱,是寡人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介先生,寡人对不住你啊。”
重耳扶着残存的柳木桩,痛心疾首。
赵衰和胥臣等都上来相劝,重耳叹道:“寡人自认为一世英名,从不曾有愧对于他人的地方,可如今介先生的死,却让寡人背上了不贤不义的名声,只怕寡人终其一生,都要背上这个洗刷不掉的污点。”
胥臣道:“美玉有瑕,但仍不失为美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君王不以无过为贤,而以能改过为贤,请主公万勿自责。”
重耳下令将绵山改为介山,将这一日定为寒食日,规定这一月国人不可生火,只可食冷食,以纪念介子推的亡日,重耳又在介山下造庙宇,内塑介子推的泥像,国人便将介子推奉为当地的土地神,常年祭祀不断。
伊格来到绛城后,与赵衰两人相互敬爱,十分协睦,近一月都没有出府,这日伊格受沁格之邀,来到宫中赏花。两人沿着步道,在万浪湖边信步而走,正是四月春光最好时,莺啼芳树,燕舞晴空,万浪湖边依旧是荻浪点点,蒹葭依依,只是一路走来,园内的蔷薇却已不见了踪影,换成了桃树,杏树和海棠等花木。这几日的杏花开得正盛,远远地望去,粉妆白蕊,堆砌如绣,清风起处,花絮扬扬洒洒,片刻又无声无息坠入浓荫深处。
伊格伸出手掌,托起一片飘落的杏花,道:“这是什么花,如此淡雅宜人,虽然不甚艳丽,细细看来却有一番温柔之质,到不输于别的花去。”
沁格道:“这是杏花,咱们翟国是看不到的,我也是爱它的恬淡,所以常叫人摘了摆在宫里。主公见我喜爱此花,便让人在宫苑里植了不少杏花树,妹妹看沿河的那些都是今年新栽的,两年过后便是一片繁茂的杏林了。”
“看来晋候对姐姐还是颇为宠爱的,我也就放心了,本来我担心姐姐已过韶华,晋候坐拥娇妻美妾无数,会冷落了姐姐。”
“晋候对后宫诸姬一视同仁,并不对谁额外宠爱,他知道怀嬴喜欢菊花,平戎喜欢莲花,也命人在宫苑里种下了不少菊花和莲花。”
伊格道:“如此甚好,春赏杏,夏赏莲,秋季赏菊,宫中一年四季都有花可看,也是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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