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耳治国(2/2)
狐偃早料到重耳会有这一问,缓缓摇头道,“以晋国现在的实力,若有外敌入侵,足可自保,但若想称霸天下,与楚国相抗衡,只怕还不够。”
“哦,这是为何?”
“如今晋国虽富,但民众多不知义,不知义者,兵无锐师,想要称霸天下,为时尚早。”
重耳不解,“如何才能让民众知义呢?”
“眼下到是有一件事,主公若能将此事办成,对内可教化民众,对外可震慑诸候,晋国离称霸天下就不远了。”
“哦,说来听听。”
“主公已经知道周王室的姬带作乱一事了吧?”
“此事寡人自然知道,说起来这姬带作乱也非偶然,数十年前,周惠王还在世的时候,就十分宠爱小儿子姬带,数次想废掉姬郑,改立姬带为太子。太子姬郑便出奔齐国,向齐桓公求援,齐桓公率领诸候国共同盟誓,支持太子姬郑,周惠王才打消了换立太子的想法。惠王死后,姬带在国中作乱,也是齐桓公率军平乱,护送姬郑回到洛邑,登上了王位。姬带夺位不成,流亡到了齐国,直到一年前,姬郑念在同为手足的份上,将他召回了洛邑,不想姬带竟和周天子新娶的隗后私通,姬郑发现后,正欲将他除去,姬带却逃出洛邑,联合了戎人,一路攻至洛邑,致使姬郑出奔到郑国。”
说起来这又是周王室的一桩不堪之事,同为姬姓,重耳虽然怒其不争,但也无可奈何,叹道:“我听说姬郑的这位隗后并非来自中原诸候国,而是狄人的公主,当初周公订下国法,王后必须从异姓诸候国中选取,不知何故到了姬郑这里就违了祖制?”
狐偃道:“此事说来话长,原因滑国而起,滑国只是一小国,居于郑、卫之间,一向依附于郑国,后来又倒向了卫国,滑国的朝三暮四,令郑伯十分恼怒,遂起兵攻打滑国,滑国向卫国求援,卫国一面救援滑国,一面向姬郑请求出面调停,姬郑派出使臣向郑伯要求和解,郑伯不仅不听,反而出言不逊,扣住了使臣,姬郑大怒,请求戎人帮助出兵,攻打郑国,戎人到也不含糊,出一支奇兵,数日攻破了郑都,大胜而返,为姬郑出了一口气。周天子为了感谢戎人,就娶了这隗氏女子为王后。”
重耳叹道:“我周朝先祖一向号令亲手足,合诸候,御外敌,抗蛮夷,可姬郑为了泄自己一时之愤,引戎敌攻打自己的手足之国,致使王室纷乱不已,只这一件,便难辞其咎啊。”
“正是如此,何况周天子后宫姬妾无数,那狄女素来无拘无束惯了,如何耐得住寂寞,与姬带私通已非数日之久,唉,此事一出,传得天下尽知,先不说姬郑所作所为是否得当,只王后与小叔子私通这一件,就令周王室颜面扫地,周朝威望尽失。”
重耳已猜到了狐偃的用意,“舅父讲这个的意思是?”
“天子不修德行,使得声威日降,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今姬郑逃至郑国,姬带也携隗后逃到了温地,主公若能在此时出兵平定王室,消弭动乱,一来可以向国人宣扬道义,二来也能向天下诸候彰显我晋国的实力,当初的齐桓公不正是打着勤王的旗号,会盟诸候,号令天下的吗?”
“寡人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寡人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以晋国目前的实力,若与戎人发生冲突,怕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万一勤王不成,反而落个兵败西山,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
“主公这两年来治理国政,朝夕不怠,勤政强兵,不就是为了这一日吗,如今有此良机,主公何故又畏首畏尾呢?”
狐偃退下后,重耳犹是拿不定主意,想得乏了,便信步往明光宫来。
数日前,平戎刚刚生下一子,重耳得了闲就往明光宫来探望母子两人。
重耳进了寝室,见平戎躺在床榻上,旁边的奶娘抱着小婴儿喂奶。
平戎见了重耳,要坐起来,重耳扶住道:“夫人还是躺着吧,又没外人,何必如此拘礼?”
平戎道:“我躺了一日,筋骨都松散了,扶我坐坐也好。”
重耳扶平戎坐起,平戎道:“主公今儿怎么一早就过来了?”
“今日无甚要事,一些例常之事都交给太宰他们去办了,寡人上完早朝就过来看看你,来,让寡人也抱抱我的娃儿。”
重耳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婴儿,许是小婴儿没有喝饱奶,被重耳抱过后哇哇啼哭个不停,重耳左哄右骗,横着抱竖着拍,小婴孩啼哭得越发厉害。
平戎道:“还是让奶娘抱吧,主公好好的一身衮服,别给糟蹋坏了。”
重耳只得将婴儿交给奶娘,道:“这就怪了,怎么孩子一到寡人手里,他就哭呢?”
平戎笑道:“也许主公是执符印、掌生杀的人物,身上总有一股霸气,所以这阳眼未开的小儿见了不喜。”
“夫人现在也会说笑了,我是他的父亲,有什么霸气不霸气的。”
“主公,咱们的孩儿出生了这几日,是不是该给他取个名字?”
重耳沉吟着道:“要不就叫承武吧。”
“不妥不妥,此名不仅犯了武公的讳,而且太过招摇,他不过是主公的一个庶子,即非长子,又非嫡子,怎可取这个名字,白白招人嫉恨?依臣妾看,不如就单名一个乐字吧,臣妾今生别无他求,只希望他能平安一生,安居乐道也就罢了。”
重耳点头,“如此也好,夫人通情达理,不仅是寡人的福气,也是这个孩子的福气。”
此时庖厨端上晚膳来,重耳用完晚膳,让内侍将奏章从上书房拿到明光宫来,准备晚上就在明光宫过夜。
平戎道:“按着规矩,今日主公应该去建章宫了吧?”
“你才生完孩子,寡人在这里陪你几日也无妨。”
“主公既已立下规矩,便不可任性为之,你已在我这里过了几夜,知道的说是主公爱惜臣妾和孩儿,难保有心之人说我恣情骄纵,借着孩子之名献媚邀宠,于主公名声上也不好听。”
“寡人知道,你就是想让寡人去建章宫,何苦还说这么一大通理由。”
“怀嬴是正夫人,可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怀上,臣妾不过两年就生下个孩儿,后半生也有了个倚靠,不比建章宫,长年孤寂冷清,主公怎么着也得常去看看。”
重耳并不应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夫人既如此说,寡人看完奏章,就去建章宫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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