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非离不可(2/2)
依邵阳心力憔悴,低着头,朝着着女儿的房间走去。
这个小城的夜很静很静,时下已是橙黄桔绿的深秋。春蛙秋蝉,非百花争妍的春夏,也是能听见那些蛇虫蚂蚁的叫声。很是一番别样诗意。
但这在小若清的眼里就不是这样一回事了。她总想,“这些声音每晚都在骚扰她,为什么不找卫生队来把他们都赶走呢”?她已经好几次和爸爸说这些小东西吵到她了,但是依邵阳却认为这些是自然最好的礼物,应该去顺应它,而不是想办法赶走。总是笑着对若清说,这些小东西,以后你出去上大学的时候你会怀念的哦!然后轻轻的刮着她的鼻子。
上大学,上大学,那该是什么时候的事呀,想着想着,若清便在幻想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在这个容易着凉的季节,女儿睡觉又是极不安稳的,指不定已经把被子踢掉了。
他的担忧果然是没错的,他看到女儿房内的景象,那眼角的鱼尾纹全都挤在了一起,不由的笑了起来。
若清那典型的八字型睡法,早已把被子给踢到了床脚下。她几乎是拥抱着墙壁睡觉的,一只腿放在了墙壁上,整个人侧着身子贴在墙上。
依邵阳拿起地上的被子,把女儿放平,轻轻的给她盖上被子,坐在床侧,握着女儿的小手,欲言又止。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是他一直想给女儿的。
不知是否还能如意。
眼眶突然就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有面对自己最爱的女儿,他才会展现自己内心最柔弱的一面。
小若清和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眼睛尤其相似,眼白鸭蛋青,眼珠棋子黑,定神时如清水,闪动时象星星。自古父亲就疼女儿,依邵阳更是爱若掌珠,那怕是都说轻了,是那含嘴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想起了那一幕幕的委屈,依邵阳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夜那么静,却没有人能安慰他。
自认为百不失一的人生,却栽了个大跟头。
忽地,依邵阳猛然抬头,眸子惊恐万分。
王小贱为何一直不说?如果李德阳和柳如早早就认识,那凭王小贱那火眼金星和八卦的心,怎么会不知道?
难道,他刻意隐瞒?
依邵阳绝不是暗弱无断之人,他轻轻把女儿的被褥再次盖好,把四个被角都往里折了折,便匆匆赶往王小贱家。
“王小贱!开门!”
依邵阳急促不已,眼里带着一团微火,砰砰砰的敲这依邵阳家门。
王小贱早已睡下,迷糊中听得是依邵阳的声音,以为是自己做梦,嘀嘀咕咕抱怨几句,“打工打成我这样的也没人了......”
转了个身,又继续睡。
砰砰砰!
“王小贱!开门!”
王小贱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仔细一听,才知是依邵阳真的敲门,轱辘爬起来去开门了。
他揉揉朦胧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迷糊道:“怎么了?大半夜的,你干什么......”
“诶,诶,诶,干嘛啊......”
门一开,依邵阳就已一把抓起他胸前的睡衣领子,连拖带拽的带到了楼梯处。
王小贱扯了扯睡衣,定了定脚,才稳稳站住,满心疑惑的看着依邵阳。
依邵阳沉思片刻,顾不得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了,咬咬牙,道:“我问你,柳如和李德阳的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王小贱醍醐灌顶,猛然醒来,顿时觉得要完蛋。
“出什么事了?”
“你别打岔,你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他不肯讲实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乱回一气。
依邵阳微一蹙眉,脸上一丝难堪闪过,声音压得沉沉的。
“他们苟合之事,还有我们厂里的李家订单,是不是也是因为柳如?”
王小贱一听,什么苟合?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啊!他又有点懵,挠着头,追道:“什么苟合?什么订单?我听不懂啊!”
依邵阳恼怒着在他胸前轻轻一拳,王小贱才彻底清醒。
斜睨了一眼依邵阳,见他神情不是特别难看,好像已经整理过了心情才来的。便心里安定一些,东遮西掩地道。
“什么苟合,我只知道他们以前是有过一段,可那都是在和你结婚以前。你说的什么订单,我就真不知道啊!”
依邵阳顿了顿,追道:“结婚前?结婚后呢?她和我结婚后呢?”
王小贱道:“结婚后就是你的妻子啊,邵阳,你都胡言乱语什么呢?”。
依邵阳道:“你为何之前不告诉我?”。
王小贱道:“有那么重要吗?谁没有个过去,况且我看你爱的如痴如醉,我说什么?我说了你就不娶吗?你怕是只会更痛快吧?索性还不如瞒着你!”。
依邵阳一股怒气发出,狠狠自嘲道:“你放/屁!他们现在还......”
说罢,发出自嘲的冷笑。
王小贱一惊,摇摇头,不可置信,眼睛盯着依邵阳,“你瞎说什么?!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咱们可不能当那绿王八啊!”
依邵阳又是一丝苦笑。
王小贱感到不对劲,急了。
“兄弟,这话不能乱说!可要拿出真凭实据啊!”
他跟前的依邵阳十分痛苦地摇摇头,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红了一圈。
“我亲眼所见......”
痛苦万分,亲眼所见。
王小贱被这么一砸,沉默良久,骂了一句脏话。
“我x他大爷的!我这就带人去打他个屁滚尿流!”
此刻的柳如,她满脑子都是李家的事,她辗转反复,衾寒枕冷,怎么睡都觉得姿势不对,最后干脆坐了起来,拉开床头柜,翻出最里面的一个小箱子,拿出一对小小的耳环。
这小耳环看似叶子形状,实为一对相反方向飞的蝴蝶,比一般的传统耳环小的多,小巧精致的,十分讨人喜欢。这小东西,是那年李德阳送给柳如的,可她从来没有带过,一直珍藏着。
柳如听到脚步声,急忙把手中的耳环收起来,然后快速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
却半天不见依邵阳进屋,她心一凉,眼泪又落了下来。更加睡不着了,辗转着,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干脆坐了起来,呆呆的望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