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梨花诗赋(2/2)
痞气的少年哼了几声,“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女子,只适合相夫教子,栋梁之才皆为男儿,唯有男儿方才顶天立地。”
夜落虽生在男尊女卑的世界,心中的想法却截然不同,“男为天,天自以为高,女为地,地不以其低。天地互助,方成方圆,天地运转,自成乾坤。男为刚,女为柔,刚柔并济方为大道。天地无主次,刚柔无高低,男女亦无区别。”
痞气的少年见字,憋红一张脸,竟是有口难辩,最终他挤出几个字:“你这是强词夺理!”
夜落毫不客气地回道:“与无理者说理,有理也成没理。”
这一句,把那位痞气的少年气的甩袖。
“没想到你能败在一个小哑巴的手中,真是好笑!”
依然翘着二郎腿坐在座椅中的草包公子嘲笑着方才的场面,把那痞气的少年气的直冲上前,像是要互殴一场的架势。
眼见硝烟四起,季寻争挡在其中,不过一言一语左右劝言一番,已消了两边燃起的火苗。
这方刚停歇,面前冷不丁传来一道冷言冷语,“小姐虽不能言语,却是好一个伶牙俐齿!”
这道声音含带磁性,却冷得像一块冰铁,没有一丝温度。
夜落听在耳中非常的不适,它仿佛一把无形的刀,直戳夜落的痛处。
似乎感觉到夜落的不适,怀中的三尾兽不安地转动,一只大眼警惕地左右流转,像是在寻人。
夜落察觉到星辰的异样,将它的身子靠在怀中,一手安抚着三尾兽,一边抬眼望向说话的人。
人群在此时散至两道,面前的风景一览无余。
兰亭幽幽,果蔬缤纷,一张木桌将四名公子各分两边。
最左边的男子衣着暗红绣纹的深青色衣袍,他眉若冷峰,面色冷峻,一对俊目冷眼旁观着一切,好似这世间他就是一个冷眼的旁观者。
冷峻的公子身侧站着一个男子,男子浓眉大眼,低着头敛去半张脸,看身形像一名军中将领。
右边的两位少年一冷一柔。
温柔的那位少年身着白衣,手摇着一把山河汇锦的白色折扇。他的笑容如春风拂柳,和煦软人。
这个白衣少年正是奚香十里于夜落相助的白衣公子云行期。
白衣公子的身旁坐着一个黑衣的少年。那少年长的剑眉星目,本是个明俊动人的公子,不过他唇角微微弯起,挂着一抹冷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玩世不恭的纨绔。
此人,是云行期的四弟云宸煜。
说话的人正是云宸煜。
号称京都十公子的几位少年纷纷施礼,“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
冷峻的二公子,又名云宏志。
他冷峻地点了点头,脸上再无表示。云行期及云宸煜均以礼相回。
季寻争向着云宸煜问道:“四公子,您看这位小姐是否可以参与诗赛?”
夜落冷眼看着云宸煜,生怕他开口,他若开口,必然没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他讥讽道:“话都不能说,如何能吟诗?”
“四弟,才赋不分男女,且让这位小姐作首诗看看。”云行期为夜落打圆场。
话音依然和煦,如春日的朝阳照过心头。
夜落的心一暖,心里的不适瞬间消失。
云宸煜耸耸肩头看向别处,他既不说话,就是同意夜落参赛。
夜落对着云行期深鞠一躬以示感激。
季寻争将自己的位置腾出,借与夜落成诗。
但见夜落微微闭眼,任斜髻上的珠摇随风飘荡。沉静片刻,她以左手持笔,右手拂袖,气定神闲,洋洋洒洒写下了四句话:“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常思南郑清明路,醉袖迎风雪一杈。”
诗场内鸦雀无声,公子们的脸色如五彩朝霞,颜色各有不同。
打破僵局的还是云行期。他双手鼓掌夸赞,“小姐果真才慧过人,为女子之首。今日这诗,当选入梨上云轩,为后起之秀所观望。”
那名桀骜的草包少年起身,挥了挥手,“女子不在厅堂,作什么诗?今日这诗是作不成了,都散了去吧。”
他一开口,其他的少年也怨声连连,放下了手中的笔墨。
直到夜落的诗作送走,其他的公子再未作过一首诗,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诗作敌不过女子,又或者自己作诗的心情受了影响。
痞气的少年扔掉梨花枝,怨道:“季寻争,让你不要理她,你看看,今年你的榜首算是无望了。”他一说罢,多桌的少年们唉声叹气表示同情。
季寻争不以为是,他平和的脸上依然亲善,看不出不快。
木桌后的云宏志坐立片刻,也觉无味,冷峻地甩了甩衣袖,又冷峻地离开了。
他身旁的男子跟随其后,一同离去。路过夜落身旁,那男子眼色深沉地望了她一眼,看得夜落心里莫名其妙。
倒是云宸煜踱步上前,他瞪了一眼夜落怀中的三尾兽,坏笑着一张脸,问道:“小姐的诗作可是忘记什么?”
夜落不解,一双大眼单纯地眨巴几眼,盯着他看。
云宸煜唇角的笑意更深,“小姐作诗可有署名?”
夜落一愣。她的眉间神色未动,只不过咬了咬唇,心里却恨不得一掌拍晕自己。
辱受了,诗作了,人也得罪了,怎么会忘了署名呢?这银钱还怎么拿到?
云宸煜继续笑道:“不过,本公子可以帮你这个忙,梨上云轩正是我的家。”
夜落狐疑地看着他,心道,连我的星辰看见你都一脸的厌恶和烦躁,你怎会如此好心?
果然,云宸煜的嘴里吐不出好话,“我要你做我的奴婢,伺候在我的身侧,任我差遣。”
夜落圆目一瞪,心道:“这人莫不是有病?五十两银与她的自由相比,孰轻孰重,是个人也分得清。”
如果他有疾,那他找对了人,她会医。
夜落从容淡定地在袖中一摸,摸出一个绣着兰花散发着药香的小香囊。
她把香囊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根一根的银针摆在手心,又一根根地持在手中左右晃晃。银色的光芒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宛若一只只含笑的眼睛。
“喂,你做什么?快把针收起!”云宸煜惊得后退两步。
夜落低头,敛去一脸的笑意。见过不怕死的壮士,还没见过不怕针的男子,看来天下男子并无不同。
夜落慢慢收回银针,放入袖中,甩头就走,如瀑的长发在风中潇洒地飞扬。
“喂,你什么意思?”云宸煜在身后叫道。
夜落返头,微微一笑,“公子有疾,来日再治!”
骂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两位公子的谈话。
“四弟,我觉得她好像骂你了。”
“不是吧?我觉得她在说心仪我。”
夜落脚一歪,差点跌倒。他的眼神没问题吗?我就是在骂他,他哪只眼睛瞧见我喜欢他了?这人就是有疾!